飄天文學 > 慶餘年 >第二卷在京都 第五十一章 範閒在行動
    第五十一章範閒在行動

    “我爲什麼要出手?”五竹其實很少用這種反問的句式,而自從範閒離開澹州來到京都後,他似乎也變得比在澹州時,更加的神祕,竟是一次也沒有和範閒見過面。

    範閒心頭一黯,暗想也對,就算對方是看着自己長大的人,但自己也沒理由要求他什麼,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虧欠五竹叔的道理。

    五竹聽見他沒有說話,微微偏了偏身子,淡淡說道:“我以前就說過一次,我教了你許多年,費介也教過你,如果你還處理不了這些小事情,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不是我們的問題。”

    “事後才知道那個大漢竟然是個八品高手,叔你以前說過,我的實在七品,勢在三品,怎麼也不應該是那個大漢的對手。”範閒苦笑着說道:“你說這是我自己的問題,難道你不在意我被別人殺死?”

    “你死了嗎?”五竹問了一個答案明顯的問題,難得的第二次反問。

    範閒盯着他臉上那塊黑布,倒吸了一口涼氣:“你當時一直在我身邊?”

    “是。”

    “那你爲什麼不出手?”範閒壓低了聲音,憤怒喊着:“那三個護衛死了!藤子京也傷了!”

    “我從來不關心除了你之外其它任何人的死活。”五竹的話顯得很冷漠無情,“你身邊的人都是因爲你自己聚攏起來,如果你想操控他們的人生,就必須保護他們的人生,所以這些護衛的生死是你的責任,而不是我的責任。”

    範閒再次陷入沉默之中,知道五竹叔說的其實是對地。

    “我不能幫你太多。”五竹冷冷說道:“在澹州的懸崖上,我曾經說過。京都裏,如果我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麻煩,那是一些你絕對不願意面對的麻煩。”

    範閒苦笑着回憶起了十二歲時的那次對話,當時自己嬉皮笑臉說:“我會保護你的。”但那終究只可能是一句頑笑話。

    “所以你記住,在京都裏,我永遠不會在陽光下站在你的身旁,除非你要死了。或者是……你已經死了。”五竹繼續毫無表情說道。

    範閒不明白五竹叔這樣的絕世強者,還在害怕些什麼,但他聽出了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商量地餘地,有些黯然地點了點頭。

    “有人來了。”五竹很快速地說了這四個字,然後又再一次地消失在黑暗中。

    來者是客,卻是範閒此時不大想見到的客人。靖王世子李弘成滿臉陰沉地走了進來,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到牀邊。壓低了聲音吼叫道:“今兒的消息知道了吧?北齊的使節居然死不認帳,那些激動的太學生險些把鴻臚寺給砸了。”

    鴻臚寺是慶國的外交機構,專門負責與北齊、各諸候小國、東夷之間的文書銀錢來往,還有相關事宜。一聽到鴻臚寺險些被砸了,範閒苦笑道:“這些年輕人也真是夠熱血的。不過……北齊自然不會認帳,不然如果讓慶國百姓確認,敵國竟然能夠派遣殺手在京都裏隨意刺殺,只怕兩國間會鬧個不停。”

    李弘成苦笑道:“已經開始鬧起來了。陛下已經發了明旨,北齊留在燕京地使節已經被趕出城去,連行李都扔了出去。”

    範閒嘲笑道:“對付外面的人,倒是挺快速的。”

    聽出他話裏別的意思,李弘成皺眉道:“這幾天一直來看你,你傷勢沒好,所以有些話不方便說。”

    範閒嘆口氣道:“也不知道是哪輩子虧欠你的,喫頓請。居然會被人暗殺。我入京之後也就結識了你這個熟人,您堂堂世子,說話卻向來直爽,今兒個怎麼吞吞吐吐了。”

    李弘成有些自責說道:“這事兒確實怪我,誰也沒想到醉仙居竟然是北齊地暗探。”他略斟酌一下說道:“今日來首先是代表二皇子表示歉意,他原本準備親自來府上探望,但你也知道,最近京裏面因爲你被刺殺的事情弄的水有些渾。所以他也不方便貿然前來。”他苦笑說道:“要知道很多人還在猜測。我與二皇子纔是殺你的幕後黑手,只是爲了想栽贓給太子殿下。”

    範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李弘成失笑道:“這般高深莫測地望着我。難道我就得承認這事兒是我主使地?”

    範閒也笑了起來,他相信這件事情不是對方做的,因爲失去範府的支持,對於本來在朝中就無強助的二皇子而言,是一個他不可能承受得起的損失。至少要比栽贓陷害太子所得到的好處……大上太多太多。

    範閒好不容易從牀上坐起身來,丫環扶着他倒了碗水喝,看見門口的人影,他不禁在心底裏咒罵了起來,自己明明受了如此嚴重的傷,卻是訪客不斷,這哪裏是養傷,分明是在受罪。這次來地人卻是陌生人,來人自報身份,原來是監察院第一處的官員,奉旨辦理院務,正在查斟牛欄街的行刺案件,這個案件由於牽扯到朝中官員,加上風傳背後有些言不清道不明的背景,所以一應案宗全部交給了監察院。

    “怎麼稱呼?”已有下人給那位監察院官員倒了碗茶,範閒眯着眼看着對方,這是除了上次“勇闖”監察院之外,自己第一次在別的地方看見監察院的官員,監察院的官員似乎身上都有一股子死腐氣息,這個感覺讓範閒再一次地想起了那個天殺的費介老師。

    “下官沐鐵。”那名官員脣如薄鐵,面色深黑,毫無表情地回答道:“前些日子,公子傷重,所以有些問題沒有問清楚,今日奉令前來詢問,請公子配合。”

    範閒皺皺眉。心想這個官員看來不知道範府與監察院暗中地關係,所以纔會如此說話,淡淡道:“我已經倦了,改日再說吧。”

    沐鐵似乎有些想不到對方竟然拒絕回答問題,臉色有些難看。

    範閒擺擺手,好奇問道:“院裏和刑部地聯名摺子都已經遞上去了,還要問什麼呢?”

    “有些事情還沒有弄清楚。”這名叫做沐鐵的官員緊緊盯着範閒地雙眼。範閒心頭一動,知道監察院也在懷疑那批箭手的事情。但是來問自己又能有什麼作用?自己在京都裏得罪地不過就是郭保坤,區區文臣之子,斷然不敢和北齊勾結,至於太子那邊……那是自己都無法說出去的事情。

    範閒從枕頭下面掏出費介留給自己的腰牌,扔了過去:“都是自己人,什麼話直接說吧。”

    沐鐵身邊的茶水一口沒動,接過牌子看了兩眼,臉色劇變。竟是離座而起,走到範閒的面前單膝跪了下去,雙拳一抱行禮道:“見過大人。”

    看着老老實實跪在面前的沐大人,範閒一驚,沒有想到這塊牌子竟然有這麼大的作用。他哪裏知道費介留給他的牌子是塊提司牌,是監察院獨立於八大處之外地超然存在,除了院長陳長大人可以直接命令之外,與八大處主辦平級。所以這位沐鐵看見後,難免心中震驚,自然跪下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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