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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殿前歡 第二十二章 祖孫、弟妹、夫妻、唉……(第1/2頁)

    第二十二章祖孫、弟妹、夫妻、唉……

    “蘇州?”範閒呵呵笑了起來,對奶奶說道:“您說什麼姑娘呢?要說姑娘,孩兒在蘇州修了座抱月樓,姑娘倒是挺多的。”

    老夫人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又是另一椿了,好好的官不做,偏生要做這些風月生意,也不怕丟臉。”

    範閒可沒覺着丟臉,笑眯眯說道:“那是老二的生意,我只是代着看一下。”說完這句話,他看一眼坐在老夫人身邊的三皇子,三皇子小臉蛋兒上頓時涌現出一陣難堪,最初的抱月樓,和這小子也脫不了關係。

    老夫人嘆道:“別盡打岔,你知道我問的是誰。”

    範閒沉默了下來,他當然清楚奶奶要問的是海棠,自己與海棠的事情傳的天下皆知,祖母又不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純老太太,當然清楚其中故事。只是……這件事情本就有些問題,而且當着婉兒的面,他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言語,擡起頭溫和笑道:“奶奶,甭聽那些外面瞎傳,海棠姑娘在江南,只是幫孩兒處理一些事務。”

    老夫人自是不信,狐疑說道:“一個北齊人,老在你身邊呆着做什麼?她又不是一般女子。”

    範閒語窒,偷偷看了婉兒一眼,發現妻子一臉平靜,但小手兒卻攥着袖角,忍不住苦笑了一聲,面向奶奶說道:“您可別誤會。”

    “是誤會嗎?”老夫人似笑非笑望着他,此時廳中畢竟還有些人,老人家也不好直接將話說明,只是緩緩說道:“有些事情,能擺在面上做就擺在面上做……我是最不愛遮遮掩掩,如果是光明正大,就帶回來看看。如果你沒那個意思,就注意些分寸,畢竟她雖不是咱們慶人,可也是位姑娘家,哪能就被你這麼胡亂壞了名聲。”

    範閒苦笑着。

    “聽見了沒有?”老太太盯着他說道。

    範閒嘆息着點了點頭,心想……這事兒卻不是一個是與否的關係,自己的無恥果然被奶奶一眼就瞧了出來,至於海棠……狼桃已經去了蘇州。以海棠的性情,只怕是不會與自己的師門作對的,她一旦回了北齊,這要再見面便難了,後事更是不必細說。

    “我說奶奶。”他苦着臉說道:“我兩年沒回來了,怎麼一見面就又在教訓我,能不能等些時候再說。”

    老太太冷哼一聲,說道:“還知道兩年沒回來?”她瞪了範閒一眼。臉上的皺紋漸漸舒展開來,笑罵道:“到了澹州,也不急着回家,先前你跑哪裏野去了?這麼大地人,怎麼還是一點兒事兒不懂。”

    範閒明悟。原來奶奶是喫醋了,他嘻嘻笑道:“半途下船去逛了逛。”

    不等奶奶說話,他搶先飄了個眼神過去。這祖孫二人一起過了十六年日子,哪裏有不知道對方潛藏想法的可能。老夫人輕輕咳了兩聲,說道:“天時不早了,準備開宴吧,我還有些話和安之說。”

    說罷這話,她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依足本分準備向三皇子行禮。老太太本就是皇族的乳母,也算是家僕一流,格外注重上下尊卑之分。林婉兒如今是範閒的媳婦兒,她這個當祖母的自然可以不用在意,可是三皇子住在家中,她一直持禮甚謹。

    只是她的地位太過獨特,三皇子一向以範閒學生自稱,哪裏敢受這位老祖宗的禮,小孩兒掙的滿臉通紅、死活不依地躲了開去,像屁股着火一樣往門外奔去。

    範閒上前輕輕牽着婉兒地手。附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婉兒連連點頭,依吩咐帶着思思出門去了。

    如今的廳中就只剩下老夫人與範閒祖孫二人。範閒搬了個小馬紮坐在了奶奶的身邊,就如同往年那樣,規規矩矩地聽着訓話。

    此時沒有外人,老夫人的話就直接了許多。

    “那位海棠姑娘,你準備如何處置?”

    範閒偏頭想了一會兒,皺眉認真說道:“要娶進門來是有些困難,先拖些時間再說。”

    “你想娶嗎?”

    “嗯……”範閒猶豫了,他總覺得和海棠之間還是朋友的成分居多一些,如果娶進門來,只怕那種感覺反而會有些變化,“就看她吧,她想嫁,我就想娶。”

    “還是那句老話,我們范家畢竟是大門大戶,怎能放着她在外面一人漂零着?”老夫人輕輕咳了兩聲,“既然你喜歡,總是要進門的。”

    範閒苦笑,心想這件事情可不是自己老范家就可以單方面決定的事情,只是祖母既然定了宗旨,自己也只好努力去執行,他用手掌輕輕拍打着奶奶地後背,悄悄傳入一絲天一道的柔和真氣進去,幫助老人家調理身體,他有些欣喜地發現,奶奶的身子骨不錯,這兩年雖然愈發見老了些,卻還沒有衰敗之跡。

    “不過……就算進了門,也要有個先後尊卑。”老夫人忽然嚴肅說道:“你不能薄了婉兒,本來依我的意思,我是不喜歡海棠那個姑娘的,沒名沒份地和你在一起,這像什麼話?”

    範閒啞然,其實他也清楚,自己最近這些時日忙於公務,確實有些怠慢了妻子,而且婉兒這姑娘表面上平靜着,內心深處卻是細膩無比,說句俗套一些地話,範閒的地位愈高,又不願意婉兒加入到那些陰謀事務中,婉兒不可避免地會缺少一些真實的存在感,這種感覺想必不是很舒服。

    不過看得出來,澹州這些日子,婉兒很得老祖宗的喜歡。

    “這件事情不要提了。”老夫人望着膝下地孫兒,嘆息着,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臉頰說道:“在京都這些年,應該也不好過……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其實在澹州的十六年裏,範閒與奶奶之間並沒有太過親膩的舉動,範閒清楚,是因爲奶奶想將自己培養成一個心性冷厲堅硬的人。從而才能在日後地京都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上一次奶奶如此溫柔……是什麼時候?似乎還是自己嬰兒時,奶奶在小樓中抱着自己無聲哭泣。

    範閒有些失神,也正是因爲那一夜,他才知道,這世上除了五竹叔之外,還有奶奶是全心全意對自己好的。

    “都知道了。”範閒低下了頭,半晌後笑着嘆息道:“身世地問題總是這樣令人想像不到。”

    老夫人微笑着說道:“都已經過去了,我看陛下還是疼愛你的。”

    範閒沉默着沒有回答這句話。奶奶抱大了慶國皇帝,想必內心深處也是驕傲於這個事實,只是很明顯,奶奶的這句話並沒有說透,至少沒有解釋十八年前那個夜裏,奶奶說的那句話。

    他緩緩擡起頭來,看着奶奶滿是皺紋的臉頰,輕聲問道:“奶奶。我媽……究竟是怎麼死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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