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府牆根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白府今日新買來的小奴好奇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的白肅清,忍不住問道:“公子,您在幹什麼呢”
白肅清扇子插在後領處,頭也不擡道:“沒看見老子在綁鞋帶也不知道糟老頭子從哪兒找來的蠢丫頭,買了這麼一個破鞋子”
小奴嚥了咽口水:“那公子,您大晚上的,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他雖爲奴,但京城裏的事情基本上都有所瞭解。白肅清正是看中他這一點,纔將他帶在身邊。
白肅清與賀蘭音在裴世子府前的鬧劇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不過令他不解的是,白肅清大晚上的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白肅清盯着他:“本公子買下你,可不因爲你便宜。”
小奴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道:“是爲着賀蘭姑娘公子,額,如果您真的覺得賀蘭姑娘不錯的話,可以求老爺過來給您說說。”
以白家的地位,想與葉世子還有蘇小侯爺爭一爭,好象也並未不可。
“呸,誰覺得她不錯。”白肅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女人簡直就是我的掃把星。老子有直覺,如果不讓她喫一次虧,老子一輩子都會栽在她手上”
“那您也不用這個時辰來啊,機會多的是呢”而且現在是深夜,有哪個姑娘大半夜的跑出來喫他的虧
“哼,瞧着吧,賀蘭音那個女人今晚一定會出來,”白肅清緊緊的盯着後門口,雙眼微眯,語氣微沉:“我白肅清的直覺,可從未失過準。”
......
賀蘭音趁着夜色躍出牆頭,悄無聲息的朝着百里莫閒出現的地方掠去。夜鶯跟在她身邊,略一皺眉,小聲道:“小莊主。”
身後跟着的人自然沒有逃過她的耳力,不知對方爲何人又感受不到丁點危險,她唯有不動聲色:“朝巷口走。”
夜鶯點頭稱是,兩人的速度加快。
跟在她們身後的人見此,趕緊也提上了速度。
他們就這般不緊不慢的跟着,一直在前方的兩人忽然一個閃身消失不見。跟在身後的黑衣人一驚,登時上前幾步。
然而他剛停下腳步,便察覺到一陣強烈的氣息逼至後勁之處,那黑衣人面色詭異的扭曲了幾下,剎那音變的青綠,轉頭便是一股子毒液噴過去。
夜鶯驚懼交加:“小莊主”
賀蘭音反手便是一掌拍在那人的腦袋上,在他膨脹爆炸之前迅速的扎斷他重要穴位,那黑衣人登時一聲不吭立即倒下。
她出手雖快,卻依舊吸入了一點毒氣。基本黑衣人倒下的瞬間,她便單膝跪了下來。
“小莊主,”夜鶯趕緊跑過去扶住她,心裏很是內疚痛苦,若剛纔是她出來就好了她掏出藥丸,賀蘭音接過立即吞服下去。
夜鶯退後幾步跪在她的面前:“屬下護主不力,望小莊主懲罰”
面色好了幾分,賀蘭音低聲道:“是毒教的人。你沒跟他們交過手,貿然出手,只會平白丟掉性命。”
“毒教”夜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江湖傳言他們殺人不眨眼,行事狠決果斷。可今夜之舉卻並非如此,實在是有些奇怪。”
“只能說他們多了些考慮,知道派不同的人出來。”賀蘭音握緊左手,一絲內力登時遊遍全身,她鬆了一口氣,望着已成屍體的黑衣人陷入了沉思。
毒教向來無恥卑鄙,即便未完成任務也定然是要拿到相應的報酬。如果未能殺掉目標之人,便懂急流勇退不再深追,以防損失更多。
畢竟培養一個毒人出來,是很不容易的。
但他們卻是派人出來試探,莫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麼.....
賀蘭音越想越有這可能,心也禁不住沉了幾分,偏過頭對着夜鶯道:“白鷺帶了多少人在夏侯莊”
夜鶯道:“四十六人。”
“分一半出來。”
此時,躺在地上的屍體開始逐漸液化,賀蘭音擰着眉頭遮住口鼻,夜鶯趕緊扶着她走到一邊。
不遠處有異響,夜鶯目光冷冽:“誰”
月光下,白肅清杏黃色身影顯得格外惹眼,賀蘭音眉頭一跳:“白肅清”
白肅清卻有絲不耐煩,他疑惑的看了一眼地面上的青綠色液體,總覺得有點兒眼熟。他方纔跟過來的時候,遠遠的瞧見賀蘭音蹲在這裏。
但是她們背對着他,也不知道究竟在幹什麼。
對於不想知道的事情,白肅清從未想認真細究,“賀蘭音,本公子等候你多時了。新仇舊恨,今晚就一併解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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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夜鶯身上有絲弱有似無的殺意:“小莊主....”
“你是認真的嗎”
她的殺意毫不遮掩,小奴怕的牙齒直打:“公、公子.....”
白肅清深深的打了一個哆嗦,面色也有些白,但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強撐着站在那裏腿不抖:“賀蘭音,你也就那身功夫厲害點,有本事,你別用功夫啊”
賀蘭音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身上的毒氣基本上已被壓制,她鬆開夜鶯扶着的手,點頭道:“好,我不用武功。”
“你常年習武,身子定與常人不同,”白肅清輕咳一聲,臉上覺得有點燒的慌,但今天不讓賀蘭音喫個下馬威,他怎麼也睡不着
是以,臉面什麼的,就暫時拋棄了於是他認真無比道,“我們該尋着一個無比公正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仇恨”
“小莊主,我從來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不要臉之人,”夜鶯盯着白肅清,嗓音涼涼:“不如讓屬下出手,先廢了他的臉。”
賀蘭音拍拍她的手,以示稍安勿躁。
“你說吧,如何纔是公正”
這白肅清看着無才無德廢物一枚,卻有着異常的執着心。本來她大可不加理會,但她忽然覺得,真的一走了之的話,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倒不如留下來看看他究竟想玩什麼把戲。
白肅清嘿嘿一笑,伸手自懷裏摸出一把骰子來:“咱們便以骰子大小來定奪勝負,如何”
賀蘭音微笑,“贏若如何,輸又如何”
“贏,你便讓老子親一口。若輸了,”白肅清盯着她看,“除了我的命,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
賀蘭音出府約莫半個鐘頭之後,暈過去的朱老太太終於一個猛吸氣醒了過來。圍在屋子裏的衆人登時個個喜極而泣。
“娘,您可算醒了。”落玉掏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將剛剛從柴房裏放出來的賀蘭清羽抱至她的面前:“您瞧,清羽也來了呢”
被關在小黑屋一天的小小孩童登時一下子就哭了起來,聲音好不悽慘。
朱老太太也哭的不行。
“發生什麼事了”一道怒喝聲傳來,剛剛從宮裏回來的賀蘭雄幾個闊步走到自家老母親的牀前,擰着眉頭道:“娘,您把音丫頭關祠堂了”
他一回府,便聽管家說了今天的事情。登時覺得自己心中七上八下,也顧不得心中所慮,急急的朝着自家老母親的方向跑了過來。
皇帝對賀蘭音的態度令他對賀蘭音有一絲的忌諱,而他自己也因爲這一點覺得自己太沒用所以才這麼晚回來。
爲的就是不想看見賀蘭音,也不想再節外生枝。
可誰知道他一回來就聽說了這樣的事情,這若是讓皇帝知道了,他賀蘭雄的仕途之路,還會像以往那樣一帆風順嗎
這絲怒氣徹底擊垮了朱老太太,她登時流下淚來,悲慼道:“我朱氏真是造了什麼孽纔會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子啊老爺啊,你走的時候怎麼不把我帶上啊徒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平白的遭受這些罪啊”
賀蘭雄心中一塞:“娘”
“老爺,”落玉抹了眼中的淚,“賀蘭音剜孃的心,您也要來插一刀嗎您可不知道,在您面前裝得無比乖巧的賀蘭音,是如何對我們不敬的”
“是啊大哥,”賀蘭姍姍的母親劉紫上前一步,捏着帕子擦淚:“賀蘭音大逆不道,出言不遜,氣倒了娘不說,連姍姍這麼小的孩子都沒放過”
她眼淚掉的更多,哽咽出聲:“姍姍那孩子哭的眼睛都腫了”
屋子裏女人衆人,一兩個人哭出聲,一個個都被帶動了情緒,特別是賀蘭清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賀蘭雄登時就急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落玉趕緊將之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賀蘭雄的面色越聽越是鐵青,落玉見時機差不多了,拉住站在一旁的賀蘭賢志:“就連賢志都沒能逃過她的毒手”
賀蘭賢志艱難的點了點頭,他面色憋的通紅,咬着牙拼了命的張口:“推....推..我.....入....入....水..殺.....”
“不好啦不好啦”府中小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臉驚恐的看着屋子裏的衆人。在瞧見賀蘭雄鐵青的臉色之後,嚇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老,老爺”
賀蘭雄覺得今天的糟心事多的令人作嘔:“又發生了什麼事”
“秋.....秋蘭....秋蘭死在別院的井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