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的越來越厲害,最後竟然是彎着腰大聲大聲的咳着。屋子裏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唯有蘇黎與他還有幾面之交,他下意識的放下梨花,走到葉翾的身前道:“世子,是否讓蘇黎送你去太醫院。”
葉翾晃晃手,喘了幾口氣,當着蘇黎的面吃了一瓶子的藥,緩了緩,輕聲道:“無妨。麻煩蘇小侯爺將那朵向日葵給我吧。”
蘇黎趕緊將那朵向日葵拿來,葉翾伸手接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嘴角浮起一絲的苦笑,“瞧這花長的多好。生命力旺盛,熟了之後還能留下果實,造福世人。”
“而我,”他聲音低了下來,視線看向被蘇黎丟下的梨花,“與這株弱小的花朵兒,倒是同病相憐。”
蘇黎默了默,道:“世子可先行篩選。”
葉翾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可以嗎”
蘇黎嘴角微抽,不想點頭也必須點頭:“世子身份尊貴,自然有先行選擇的權利。”
“那本世子便不客氣了。”
不知是有意安排還是無盡插秧,屋子裏端着向日葵和梨花托盤的小宮女肩挨肩的站在一起,見葉翾丟了向日葵拿起梨花,兩個人對望一眼,拿着梨花托盤的小宮女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然,剛一出門,便叫忽然閃出來的莫羽一個手刀劈暈,他將宮女迅速的託走,隔壁門裏跑出來一個宮女端過莫羽手裏的托盤,低着頭走進了世家貴公子的屋子裏。
另一屋
有個官家小姐似乎太開心,一不小心撞到一位宮女,那宮女哎呀一聲跌倒在地,盤子裏的物品掉落在地上。
薛寶琇望去,就見那宮女撿起向日葵的水晶,擡頭朝她望了一眼。
她心口一揪,此時已經準備好的兩個宮女走到了賀蘭音的面前,薛寶琇登時覺得眼前恍惚了一下,連忙跑了過去,一下子將那兩個宮女手裏的托盤摔在地上。
薛寶琇一向以大家閨秀聞名,平日裏出不得一絲的錯。見衆人視線望過來,她朝着賀蘭音尷尬的笑道:“對不起,姐姐....”
賀蘭音放下手裏的梨花,輕聲道:“沒事吧”
“沒事....”薛寶琇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輕笑道:“方纔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忽感一陣頭暈。”
此時兩個宮女將盤子端了起來,其中一人擰眉道:“水晶碎了。”
衆人一瞧,果然見那梨花水晶碎了,薛寶琇臉色白了一下,眼淚登時在眼眶子裏打轉,方纔那宮女暗示她蘇黎拿了向日葵,那麼梨花必定是由葉翾所拿。
但是水晶卻是碎了。
“姐姐,對不起。”薛寶琇聲音哽咽,眼淚掉了幾顆出來。殊不知她這傷心的眼淚,到底是爲誰掉的。
“沒關係,我可以再換一個。”賀蘭音拍拍她的手,嘴角笑意和煦陽光,“這裏好看的花那麼多,也不差這一個。”
她伸手拿過那朵向日葵,笑道:“我方纔就瞧這花有眼緣,就它了吧。”
薛寶琇暗中鬆了一口氣,生怕再生變故的宮女很快就將水晶遞了上來:“請賀蘭小姐遞上生辰八字。”
賀蘭音提筆寫上,宮人又將水晶遞到她的手上,吃了果子便恭敬道:“小姐請隨奴婢前來。”
手裏被偷偷的塞進一冰涼的東西,剛纔瞧她一眼的宮女低聲道:“宮裏不比宮外,小姐莫要再行糊塗之事了。”
薛寶琇一驚,轉頭望去,後方一排垂着頭站着的宮女,哪裏分得清是哪個在她身後說的話。
她攤開手心,裏面安安靜靜的躺着梨花的水晶飾物,立即笑開了顏。
待屋子裏的人都選好花種之後,便由宮女將她們都帶往宮宴之地。其中一人挑着宮燈走到薛寶琇面前,垂首道:“姑娘請隨我來。”
其他女子大多三五成羣,唯她一人,其他人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
薛寶琇將水晶小心的收好,提裙跟在宮女的身後。
那宮女一直垂着頭,叫人看不見她的容貌,不言不語,腳底下的步子邁的不慢。
薛寶琇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宮女選的路都比較偏遠,一路都沒有什麼太監宮女路過,直到走到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裏時,宮女才停了下來,低聲道:“奴婢就在這裏看着,小姐的時間有限。花只是前一步,是否能叫世子對您上心,就要看小姐自個兒的本事了。”
薛寶琇一怔,“你是說,這裏面....”
宮女頭也未擡,“小姐跟我說話的功夫已然失去了大半的機會,奴婢想薛大人必定對您很是失望。”
薛寶琇心臟快速的跳了好幾下,手抓緊了裙角,不再多言一語,伸手推開了眼前的房門。
屋子裏靜悄悄的,薛寶琇提着心走着,忽地傳來一陣輕咳聲,她嚇的登時站在了原地。然而眼前遮住自己視線的垂簾充滿了誘惑,只要掀開它,那裏面就是她一直所盼望着的世界。
咳嗽聲一陣接一陣的傳來,薛寶琇再也忍不住,一把掀垂簾,提着裙子幾步就衝到了牀前。
那每日每日都思念的臉,每一滴墨都捨不得污了他絕世容顏的臉,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她的眼前。深藍色一直是葉翾最愛的顏色,亦是她最愛的顏色。
閉着眼的男子面色皙白,咳一聲白一分。薛寶琇心疼的緊,坐在他的牀邊,猶豫了一下,抓住他微涼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處,輕聲呼喚:“世子,世子....”
葉翾方纔咳的很厲害,結果竟然暈了過去,蘇黎趕緊叫宮裏的人帶他去見太醫,結果卻被薛家安排的人帶到了這裏。
薛寶琇對此並不知道,但也能猜到七八分。那宮女說自己時間不多,怕是一會兒的功夫,太醫就會進來給他診治。
葉翾又咳了兩聲,似乎很是痛苦,薛寶琇心都碎了,伸手攬住他的腰,頭枕在他的胸膛上:“世子...葉翾,求你在皇上下旨之前,醒過來好不好....葉翾..葉翾....”
賀蘭音也是被單獨帶走的,她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安安靜靜的跟着領路的兩個人走。
兩個宮女偶爾視線碰撞到一起,均能瞧得出對方疑惑的神色,不過這抹神色卻是一閃而逝,叫人瞧不真切。
兩人亦來到一緊閉的屋子門前,不言不語的迎面而立,垂着腦袋站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