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邊,擰着眉道:“各位世子有何想法”
其中一位身着銀月繡紋錦袍的男子擡眼瞧他,“姜世子有什麼想法”
姜志宏面色有一絲的猙獰:“殺了她”
銀月繡紋錦袍男子立即笑道:“那便殺了吧。”
姜志宏臉上的笑還未揚起來,坐於他左手邊青灰色錦袍的男子嗤笑一聲:“蕭世子可真會開玩笑,是想將裴皓哲這個蠢貨折了之後,再折一個姜世子”
蕭景晨淡笑不語,在姜志宏陰沉不定的目光下淡定的喝了一杯茶,低聲道:“姜世子身份高貴,被一個女人戲耍了,本世子贊同他殺了那女人,又何錯之有”
方纔嗤笑的男子是祝承銘,他瞧了一眼蕭景晨,又偏過頭來看着另一位支着腦袋快要睡着的男子道:“衛世子如何說”
衛旭睜開雙眼,打了個哈欠,朦朧着一雙眼睛掃了一圈坐在屋子裏的人,慵懶道:“許金呢”
衆人面色微微一變,蕭景晨捏着杯沿笑出聲:“皇上都病重了,許世子竟然都不出現,當真是耐得住性子。”
衛旭伸了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後,揉去了眼角的淚光:“所以爲什麼要廢時間去對付一個,一個,唔,還算有點兒背景的女人”
蕭景晨笑出聲,舉起茶杯朝他遙遙一舉:“衛世子金言。”
......
賀蘭音到賢王府的時候,是張言出來迎接的。葉翾趁着清醒的時候給小飛陽和莫羽下達了任務,此刻正在屋內休息。
給他瞧病的是以往就住在府中的大夫,古青鸞自從給她瞧過病之後便不知去了什麼地方。向來只有古青鸞找別人,除大哥之外,還真沒人能夠找得到他。
賀蘭音也沒有去葉翾的屋子內探望,在府中用了點兒膳之後便尋了個還算安靜的屋子坐着,欣賞着種滿杏樹的庭院。
張言知她不喜有人伺候在身邊,親自給她端了零嘴喫食,便退了下去。
賀蘭音盤腿坐在木板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拿着喫食,坐的久了便有些乏了,頭一歪,尋了個還算舒服的姿勢,便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襲夜風吹的醒了過來,睜眼一瞧,月已上樹梢,四周放着燈盞的地方燃上了燭光,糾纏着夜色,不同於陽光下的明媚,夜晚下的風景恰似月中廣寒宮的桂樹林,令這杏樹庭院瞧起來別有另一番驚豔之色。
賀蘭音擡着頭瞧的出神,一陣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接着一抹身影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冷風中立即染上了一股好聞的藥香味。
葉翾的頭髮散了下來,僅用一根紫色綢帶束着,鬆鬆散散,再加上臉上一抹病色,瞧起來更柔弱了幾分。
他將頭輕輕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紅的有些異常的脣輕緩啓合:“怎麼不叫醒我。”
賀蘭音攏了攏他的頭,讓他靠的更爲舒服一些:“總歸不是什麼太多的話,等一會兒不礙事。”
葉翾伸出手,與她十指相扣,低笑出聲:“別這樣,叫你等我,我日後想起,便會心疼。”
賀蘭音點頭:“你可知皇后”
葉翾輕咳一聲:“知道,蘇家蘇浩磊的小女兒蘇暮容,如今是當今的皇后,皇上的至愛。”
“她今日尋了我,行爲着實是奇怪。”賀蘭音擰着眉,“她幫我的目的太過於明顯,我卻不知道她這般做的緣由。”
“母妃曾與她有過一段糾葛,所以纔會被太后蘇常沁記恨在心,也因此,纔會被我父王所救。”葉翾輕喘了會兒,“她十年前便被關起來了,出來的時候便傳了封信給我,我才知道你在宮裏。”
賀蘭音視線望着滿庭花色,淡然道:“這位蘇皇后還真是厲害的人,被關十年,竟然能第一時間過來尋我。現在想想,是不是從一開始,北辰若水就一直在周圍了,但他們這麼做的理由,又是什麼。”
她話落,一時感嘆。
十年前,也就是葉翾被送往萬劍山莊的時候,好象那一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糾纏不休,錯綜複雜。
而且聽葉翾的意思,他好象對這個蘇皇后的意圖,也不是太明白的意思。
但如她這般的女子,能夠探索到消息,也是萬分不容易。
賀蘭音心下已有決定,葉翾趁機攬住她的腰,身子坐直了些,頭一偏便埋在她的頸窩處,微燙的脣若有似無的擦着她的皮膚喃喃道:“京中已開始動盪,林大將軍已經到了邊疆,音音,我現在很擔心你。”
“自顧不暇,到底是誰該擔心誰”賀蘭音擰了眉頭,“師父這個老狐狸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北辰天不是自稱與他是好友嗎”
nbsp;葉翾嘆了一口氣:“不知呢。”
賀蘭音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擰着眉頭道:“我之前中你說過,你之所以會上簡亓的當,是因爲除我之外,你的表姨母也被他抓去了”
葉翾頓了一下,笑道:“他是有些本事。表姨母已經隱世很多年了,他竟然也能找得到。”
“天羅國也能混進這亂局之中,說明他在北辰有聯手的人,”賀蘭音抿着脣,葉翾接着道:“薛府。”
“可薛府已是沒落之族。”
葉翾呼吸微沉,緩緩的擡起頭,迎上賀蘭音的視線,瞧她眼底的清冷之色,他有些無奈的撫上她的臉頰,微涼的指尖染着藥味,令她眉眼微軟。
他輕笑,湊上去輕啄了一下,低聲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這個小腦袋。什麼時候你能夠像一般女子那樣,事事不問”
賀蘭音拍掉他的手,冷哼一聲:“這麼說,與我想象中的一樣了”
葉翾無奈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沒錯。皇上病了的事情,整個京城,也只有他最快能得到消息。而提攜沒落之族鞏固自己的勢力,打壓分散如勢中天的現朝勢力,是每個朝代都會進行角逐的戲碼。”
“東宮。”
“太子。”
兩人聲音同時響起,又相視一笑。
葉翾將她攬進懷中:“確實只有北辰琰有這個資格做這個事,但他做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我們去發現,朝中的人也早就已經嗅到了。”
賀蘭音伏在他的胸口處:“皇上雖然與太后他們斗的厲害,卻無人動你賢王府籌碼一分,是不是因爲你賢王府的存在,就是爲了太子”
葉翾道:“是。”
賀蘭音點頭:“皇上一直對你有愧疚,卻不追究太后他們對於賢王的迫害,他們要的,是隻要你還活着。”
葉翾摟住她的手緊了一分,賀蘭音卻似未覺,就連聲音都聽不出一絲的波瀾:“你表姨母的事情就是拜他們所賜吧,如若我猜的沒錯,你表姨母就在皇宮。皇后知道了,所以給了你一封信,你與她,達成協議了嗎。”
葉翾低笑:“因爲你也進去了,所以還沒有。”
賀蘭音起身,並未瞧他:“皇城動盪,我出來的時候聽說皇后被押進冷宮裏了。現在唯一知道你表姨母下落的除了簡亓和太子之外,只有皇后知道。”
葉翾道:“阿音。”
賀蘭音回過頭看他:“葉翾,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
葉翾眼睛微微瞪大,賀蘭音還是第一次說討厭他這句話,一時之間眸子的光亮有些淡,甚是可憐的瞧着她。
賀蘭音伸手抵在他的眉心,微冷:“就是你不信我。”
葉翾怔了一會兒,突然失笑,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卻更快一分的收回手,逆着月光就那麼瞧着他:“皇帝的病我沒瞧過,不過聽說並不好。這段時間皇宮很亂,能出手的,也只有我這麼一個外人。”
葉翾道:“哪裏是外人了”
他本就柔弱,微嗔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令人忍不住先軟三分,每次他自己理虧的時候就會露出這麼個表情。
賀蘭音轉過身,不再看他一眼,掠身而上,很是輕鬆的躍過了賢王府的牆頭。
她走後,一直注視着她背影的葉翾緩緩的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他眼底所有的情緒,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子的寂冷。
雖然說要進皇宮向皇后問葉翾表姨母的蹤跡,但賀蘭音並不認爲皇后蘇暮容是個好說話的。
京城各處都有士兵,她便尋了個幽巷而去。還未走幾步便停了下來,仔細的聽了會兒動靜,轉過身對着某一個拐角道:“出來。”
聲音雖冷,卻夾雜着一絲尋常人察覺不到的不耐。
陰影籠罩的小巷拐角處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一抹身影遠遠的站着,輕咳一聲,略揚高了聲音:“師姐,你先保證不打我。”
賀蘭音眼角微微一抽:“白肅清,你到底想如何。”
白肅清盯着賀蘭音好一會兒,確認自家師姐不像在山林裏那樣生氣之後,才咧着嘴喜滋滋的跑了過來,然而爲了安全着想,他離她好幾米遠的距離便停了下來,低聲道:“師父戳破我陰謀,我只有破罐子破摔了”
賀蘭音壓低聲音:“所以呢。”
白肅清神祕兮兮的左右瞧了瞧,擰着眉道:“所以師姐,你擺脫我是不可能的。以你的本事,應該是知道白老頭子將我關起來了吧”
“不知道”
“哎喲不可能”白肅清擺擺手,“師姐你這麼關心我愛護我怎麼不會關心我的事情咧好了師姐,我來這兒是跟你說正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