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心裏很難受,他想告訴她,想講太子殿下這幾年來的黑暗生活都告訴她,然而那一堆話在脣齒間徘徊了許久,終究被他嚥了下去。
賀蘭音不斷的打着酒嗝,也不知道那酒是用什麼製造的,酒味大,卻是含着一股子的花香味,還不算太難聞。
心底,是比她還要苦澀難過,苦澀過後就是有些頭疼。
草原的天氣早晚溫差較大,如果就這樣睡一夜,第二天肯定要生病,主子若是知曉,必定會怪罪自己。
莫羽的視線在賀蘭音和牀上被子之間看了幾個來回,終究決定去將被子抱過來,蓋她身上。可他沒走幾步,就覺得自己的腳步,好像有點兒不穩。
就在莫羽轉身的剎那,一直閉着眼睛的賀蘭音,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被黑夜籠罩的房舍,突然爆出一陣爆炸的聲音,接着屋子裏的燈一盞盞的亮了起來,未曾將身上鎧甲換下來的士兵朝着聲音的方向聚攏過去。
原來是其中一個房舍爆炸了,嘈亂的人羣中好像看見有個人被擡了出來,隱約的還能聽見什麼公主不見了。
房舍裏出來的人越來越多,烏達拓拓披着一件風衣,他站在風口處,似乎極爲的暴怒,緊接着是有個士兵跑到他的身邊,遞給他一封信。
烏達拓拓的火氣在看到信的那一刻,一下子澆滅了。
距離太遠,躲在牆角陰暗處的賀蘭音瞧不清,但看他樣子,大抵是烏達拓拓選擇了接受。
“你還要看多久”蹲在她後面的蘇日娜擰着眉頭看她,“再不走,我們可就不上皇兄的兵隊了。”
賀蘭音未回頭,手裏拿着的酒壺還在滴着酒液,蘇日娜勾脣一笑:“那傻子大概是不知道,你是整個草原最能喝的女子,卻裝的那麼像,阿音,在這方面,你越來越厲害了。”
“義父對一日醉珍惜的緊,你拿了就拿了,還炸了他的酒窖”賀蘭音轉過頭來,她的雙頰紅的異常,眼裏也佈滿了血絲,“現在你又拉我過來,是幾個意思看看你的能耐嗎”
“喂,你說話有沒有良心,要不是我,你能走出來”蘇日娜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着一日醉,你能擺脫那個高人你不感激我便罷了,還羞辱我真,真應了那句什麼,什麼狗喫心。”
“狗咬呂洞賓 不識好人心”
“對對,”蘇日娜單手叉腰,“我讓你來看看,是想讓你走的可以心安理得沒有後顧之憂,是得了父汗允許的。”
“你給他的信上說了什麼”
蘇日娜卻是傲嬌起來:“這是我的本事和祕密,你若是有本事,也讓父汗露出這樣的表情啊哎呀,快走吧。”
即便是吞了兩粒解酒丸,賀蘭音還是覺得頭很重,一日醉是用百種奇花釀造,再經由特殊的工藝流程釀出來的好酒,酒精濃度很高,顧名思義就是喝了一杯便會一日不醒,不管用什麼方式去叫都不可以。
雖然酒壺裏是稀釋過的一日醉,效果還是驚人,只是酒香便讓莫羽倒地不起,若不是提前吃了菜裏面的解酒藥,她怕是也出不來了。
蘇日娜早就準備好了馬,趁着房舍慌亂,兩個人偷摸的跑了出來,兩條馬兒都是經過蘇日娜靜心挑選的良馬,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她們便已離開烏達拓拓的勢力範圍。
再吞兩粒解酒丸,身子登時覺得輕鬆不少。
蘇日娜低喃了句沒用,瞧她上馬,厚脣笑到:“阿音,這次我這麼幫你,你是不是應該表示點什麼”
賀蘭音覺得有些好笑,急吼吼想將她放出來的人明明是她自己,這會兒子順着杆子跟她要好處
默了默道:“黃金萬兩”
蘇日娜沉默了會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將南宮公子讓給我,阿音,我看的出來,你並不喜歡他。那就讓我來喜歡他,好嗎”
雁山山脈地勢較陡,峽口之地數不勝數,山間裏的溫度差異大,冷風吹在她的臉上,有些生疼。
沉默了好一會兒,賀蘭音才轉過頭來看她:“蘇日娜,他不是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死物,你若真喜歡,就自己去爭取。”
“你如果不在我們的身邊,他一定能夠接受我”蘇日娜很快的接口,她心裏清楚,那南宮望着賀蘭音的眸子裏,根本就藏不住的喜歡。
所以她生氣,她明明不比賀蘭音差到哪裏去
她又不得不利用賀蘭音去接近他,拿下他的心,這種憋屈令她渾身都不舒服,卻又不得不壓抑,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佔點兒便宜了。
賀蘭音古怪的看她一眼:“是你自個兒將我帶過來的,怪得了誰若你那心心念唸的男子
對我有意思,你這不是引狼入室,自討苦喫”
她說罷,懶得再理會她,騎着馬揚長而去。
蘇日娜氣得不輕,一邊低吼着一邊追上她:“可他分明只對你有意思,我,我接近不了他。阿音,這是我第一次動心,你能不能幫幫我。”
賀蘭音根本就懶得看她一眼:“我怎麼幫”
蘇日娜臉上一喜,似沒瞧見賀蘭音沉下來的臉色:“我這兒還有一瓶一日醉,你見了他後去想辦法讓他喝下,其他的,交給我就可以了”
她自顧自的說得開心,完全沒意識到賀蘭音的沉默,順着喝醉後的事情說下去,連他們以後生幾個孩子,孩子們的乳名都已經取好了。
“阿音,小兒子的名字也叫阿音,怎麼樣”蘇日娜臉上洋溢着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幸福,雙眼泛着亮光的盯着她:“你可不能介意畢竟你可是我們夫妻兩的大媒人,我和夫君都很感激你的。”
賀蘭音突地勒停了馬兒,蘇日娜臉上笑意減了幾分,不解的看着她:“怎麼了生氣了好啦,我不用你的名字就是了。”
她說的委屈又嬌羞,好似已經提前享受到了幸福的未來,賀蘭音眸子淡淡,不含情緒:“我說了,他不是沒有思想的死物,你若是想灌醉他強上,我不會攔着,就看你自個兒的本事。”
蘇日娜眉頭一擰,眸子也有怒意:“你這是不幫我的意思”
“幫怎麼幫”賀蘭音低笑,“你的家園正在飽受摧殘,你的生活以及地位岌岌可危,你的皇兄受了重傷也不惜連夜領軍返回,我們是要去打仗,你卻讓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