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妄心 >第三百十九章 重逢(二)
    大海鰍有宙光艇的靈樞,變鉅子的墨門載具也有速度相當的靈樞。可我相信大海鰍能後發先知,即便他們已經領先了兩天。

    根據海圖,每到元月初,這一路的北荒大洋必生起颶風大潮,伴隨光怪陸離的妖虹,非元嬰無法逾越,直到月圓才退。變鉅子不巧撞上,只能在之間的某座島上徘徊。

    我們經過了七座島嶼,最後,我選定在鸚鵡山登陸。這是海圖上最大的島嶼,更是一處小靈脈,但地處渺遠,沒有煉氣士在此修煉,也無凡人定居,只是商船的歇息處和海盜的分贓點在外洋,兩者多半是一回事情。這個時節,路途阻塞,沒有一絲人煙。

    我遙目眺望山崖的石牆斷垣,似是古代宮殿規模,那該是多麼邈遠年代的遺蹟,製作海圖的商賈是語焉不詳的。

    在海上漂了三日,我憑藉崑崙的靈藥大體恢復真元;琳公主的反噬遠比我嚴重,但她既是元嬰,再不濟總能發揮道胎金丹的威能。我們四人都收斂了氣息。不情不願的柳子越被我押下了大海鰍。

    褚桂問我:

    “原長老怎麼判定變鉅子一夥必在此島”

    我不假思索說:

    “既然他們走不了,只能停,那其他全不必顧慮,唯一需要防備的事情就是崑崙的追擊。這裏有靈脈,既可以凝練變鉅子的軀殼,又可以憑藉靈脈構築陣法伏擊來敵。自然非鸚鵡山不可。”

    褚桂蹙眉:

    “如此說來,這座鸚鵡山豈非已經在變鉅子的掌控之中,我們怕是正一步步走進變鉅子的陷阱。”

    褚桂只隨我對陣過一次元嬰,哪怕對手已經虎落平陽,她心中依然畏忌。

    我說:

    “變鉅子才領先我們兩天,勘明全島靈脈又要耗去一日。他其實才多我們一天時間,哪裏能做許多事情。陣法和凝練軀殼只能選一樣做,就是選一樣,一天也做不好。更要命的是,他並不知道我們這支奇兵已經到了門口。”

    褚桂正低頭沉思,琳公主說,

    “如果我是變鉅子,自然抓緊光陰凝練軀殼,能恢復多少是多少。他一個劍宗的門人,有軀殼才能發揮神劍威能,才能我命由我不由天。陣法符咒是翩翩他們龍虎山的本行,變鉅子縱是元嬰,也不擅長呀。所以,我們徑直往鸚鵡山靈氣最盛的地方衝過去就是了。”

    她手指向山崖的宮殿殘跡,在我們的神識中,那片陰沉的山卻瀰漫着光怪陸離的虹光。

    我見柳子越歪頭歪腦,便問他如何判斷,

    柳子越呵呵,

    “我看,對面是先佈陣。龍虎宗的符咒陣法自然要完備後才能發揮威力。可對面三人的厲無咎是星宗的,另有一套取徑不同的五行陣法,不須完善就可應敵。自古以來,修真界最險莫過探陣,兩位藝高膽大,可以先上去探陣;我道行低微,就免了。”

    褚桂見柳子越和公主各執一詞,一時不知所措,

    “兩位長老說的皆有道理,倒是難以判斷。琳公主、原長老,不可魯莽,設陣者和探陣者道行相若,探陣者往往折隕。我們既然出奇不意地到了,就靜候牛王他們的援兵,讓小妖們去探陣罷了。”

    這話讓琳公主顏色不悅,怎麼偏她的妖怪做炮灰呢。

    琳公主邁開步要踏上山。

    我笑着牽住琳公主的手,

    “我們四人志同道合,都要爭執不休,何況他們公主和子越兄說的其實都對,但你們設想他們混在一路,卻是大錯特錯。變鉅子多疑狠毒但真元大創,話事的權威大衰;厲無咎向來置身事外,又是洪荒宗的客人,變鉅子不會接受厲無咎的號令。他們當然會考慮到崑崙的追兵,可不能料到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互不信任的兩人,只能分道揚鑣:我看,厲無咎是獨自佈陣,變鉅子另尋靈脈凝練軀殼。厲無咎的戰力最完善,一定是在靈氣最盛的主持陣法,吸引來敵。這也合變鉅子的心意,他一定會去隱蔽地方找一條次盛的靈脈。至於地藏獅子,我想我想是在變鉅子那邊護法的。他該算是洪荒宗那邊的吧,他沒有頭腦的。”

    地藏獅子其實是我無法揣摩明白的。我就存而不論了,只能當面問清獅子。

    我信心滿滿道,

    “我們先去探陣,那陣其實毫無危險。”

    “原長老是要用雷法總綱強行剋制厲無咎嗎”褚桂問。在我的神識中,殘牆斷垣之中的飄雪裏都混雜着厲無咎遊曳的神雷。

    我笑着搖搖頭,人先走進了空蕩的殘牆之中。大聲呼喊:

    “厲道友,原劍空我已經來島上了。我們兩宗無冤無仇,投我們這邊吧。”

    厲無咎從一堵牆後施施然走了出來,陣法還沒展開便已撤去。

    “諸位既然來得這麼神速,我就不做無用功了。”

    他倒也認輸得爽快。

    褚桂長長舒一口氣。

    “我不知道變劍仙在哪。只知道地藏獅子爲他護法。”厲無咎說,“你們留心,地藏獅子的戰力還在我之上。”

    我和柳子越面面相覷,地藏獅子在崑崙山能有什麼奇遇,竟然在山河榜第四人之上。

    琳公主道,

    “那就兩個人一道抓吧。厲無咎,就算不知道變鉅子躲藏的地方,你也有些用處:星宗的最善望氣,和我們一道搜搜他。結果了變鉅子,我們不說出去,蕭龍淵也責怪不到你頭上。”

    厲無咎油然一笑,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叛徒:

    “我只知道變劍仙厭人打攪,往遺蹟深處去了。他收斂氣息,覺察不到來客,來客也難覺察變劍仙,諸位願意一起尋尋,也是甚好這遺蹟我越看越是古怪,我和變劍仙也討論不出個結果。諸位既然有空閒,或能共解疑義。”

    龍虎宗的翩翩不在,我們四人沒有一個懂得上古歷史,能解釋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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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嘴上我還應承了下來。

    山名鸚鵡,常理無非幾種緣故:不是山形似鸚鵡,就是山上有鸚鵡。繞島一週,可以推翻前一種推測;但這山中荒涼不毛,僅有石苔雜草,不生喬木灌木,有鸚鵡怕也是過去千百年前的事情。

    猛然我起了一個想法,仔細觀察殘斷的垣牆

    不知多久遠的古時,這島必然是一處王侯的城堡。國家化爲廢墟,不知是兵災還是天災。我撫摸着五人合抱的斷柱,依稀可以看出平齊如鏡面的切痕。除非上品飛劍,無法造成如此的破壞

    我注意到了更多的破壞痕跡,有真火焚燒的焦地,有失效的符文刻痕有十數過金丹以上戰力修真者在這裏戰鬥過,而且道術各異,出自多個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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