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海圖,每到元月初,這一路的北荒大洋必生起颶風大潮,伴隨光怪陸離的妖虹,非元嬰無法逾越,直到月圓才退。變鉅子不巧撞上,只能在之間的某座島上徘徊。
我們經過了七座島嶼,最後,我選定在鸚鵡山登陸。這是海圖上最大的島嶼,更是一處小靈脈,但地處渺遠,沒有煉氣士在此修煉,也無凡人定居,只是商船的歇息處和海盜的分贓點在外洋,兩者多半是一回事情。這個時節,路途阻塞,沒有一絲人煙。
我遙目眺望山崖的石牆斷垣,似是古代宮殿規模,那該是多麼邈遠年代的遺蹟,製作海圖的商賈是語焉不詳的。
在海上漂了三日,我憑藉崑崙的靈藥大體恢復真元;琳公主的反噬遠比我嚴重,但她既是元嬰,再不濟總能發揮道胎金丹的威能。我們四人都收斂了氣息。不情不願的柳子越被我押下了大海鰍。
褚桂問我:
“原長老怎麼判定變鉅子一夥必在此島”
我不假思索說:
“既然他們走不了,只能停,那其他全不必顧慮,唯一需要防備的事情就是崑崙的追擊。這裏有靈脈,既可以凝練變鉅子的軀殼,又可以憑藉靈脈構築陣法伏擊來敵。自然非鸚鵡山不可。”
褚桂蹙眉:
“如此說來,這座鸚鵡山豈非已經在變鉅子的掌控之中,我們怕是正一步步走進變鉅子的陷阱。”
褚桂只隨我對陣過一次元嬰,哪怕對手已經虎落平陽,她心中依然畏忌。
我說:
“變鉅子才領先我們兩天,勘明全島靈脈又要耗去一日。他其實才多我們一天時間,哪裏能做許多事情。陣法和凝練軀殼只能選一樣做,就是選一樣,一天也做不好。更要命的是,他並不知道我們這支奇兵已經到了門口。”
褚桂正低頭沉思,琳公主說,
“如果我是變鉅子,自然抓緊光陰凝練軀殼,能恢復多少是多少。他一個劍宗的門人,有軀殼才能發揮神劍威能,才能我命由我不由天。陣法符咒是翩翩他們龍虎山的本行,變鉅子縱是元嬰,也不擅長呀。所以,我們徑直往鸚鵡山靈氣最盛的地方衝過去就是了。”
她手指向山崖的宮殿殘跡,在我們的神識中,那片陰沉的山卻瀰漫着光怪陸離的虹光。
我見柳子越歪頭歪腦,便問他如何判斷,
柳子越呵呵,
“我看,對面是先佈陣。龍虎宗的符咒陣法自然要完備後才能發揮威力。可對面三人的厲無咎是星宗的,另有一套取徑不同的五行陣法,不須完善就可應敵。自古以來,修真界最險莫過探陣,兩位藝高膽大,可以先上去探陣;我道行低微,就免了。”
褚桂見柳子越和公主各執一詞,一時不知所措,
“兩位長老說的皆有道理,倒是難以判斷。琳公主、原長老,不可魯莽,設陣者和探陣者道行相若,探陣者往往折隕。我們既然出奇不意地到了,就靜候牛王他們的援兵,讓小妖們去探陣罷了。”
這話讓琳公主顏色不悅,怎麼偏她的妖怪做炮灰呢。
琳公主邁開步要踏上山。
我笑着牽住琳公主的手,
地藏獅子其實是我無法揣摩明白的。我就存而不論了,只能當面問清獅子。
我信心滿滿道,
“我們先去探陣,那陣其實毫無危險。”
“原長老是要用雷法總綱強行剋制厲無咎嗎”褚桂問。在我的神識中,殘牆斷垣之中的飄雪裏都混雜着厲無咎遊曳的神雷。
我笑着搖搖頭,人先走進了空蕩的殘牆之中。大聲呼喊:
“厲道友,原劍空我已經來島上了。我們兩宗無冤無仇,投我們這邊吧。”
厲無咎從一堵牆後施施然走了出來,陣法還沒展開便已撤去。
“諸位既然來得這麼神速,我就不做無用功了。”
他倒也認輸得爽快。
褚桂長長舒一口氣。
“我不知道變劍仙在哪。只知道地藏獅子爲他護法。”厲無咎說,“你們留心,地藏獅子的戰力還在我之上。”
我和柳子越面面相覷,地藏獅子在崑崙山能有什麼奇遇,竟然在山河榜第四人之上。
琳公主道,
“那就兩個人一道抓吧。厲無咎,就算不知道變鉅子躲藏的地方,你也有些用處:星宗的最善望氣,和我們一道搜搜他。結果了變鉅子,我們不說出去,蕭龍淵也責怪不到你頭上。”
厲無咎油然一笑,心安理得地做起了叛徒:
“我只知道變劍仙厭人打攪,往遺蹟深處去了。他收斂氣息,覺察不到來客,來客也難覺察變劍仙,諸位願意一起尋尋,也是甚好這遺蹟我越看越是古怪,我和變劍仙也討論不出個結果。諸位既然有空閒,或能共解疑義。”
龍虎宗的翩翩不在,我們四人沒有一個懂得上古歷史,能解釋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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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嘴上我還應承了下來。
山名鸚鵡,常理無非幾種緣故:不是山形似鸚鵡,就是山上有鸚鵡。繞島一週,可以推翻前一種推測;但這山中荒涼不毛,僅有石苔雜草,不生喬木灌木,有鸚鵡怕也是過去千百年前的事情。
猛然我起了一個想法,仔細觀察殘斷的垣牆
不知多久遠的古時,這島必然是一處王侯的城堡。國家化爲廢墟,不知是兵災還是天災。我撫摸着五人合抱的斷柱,依稀可以看出平齊如鏡面的切痕。除非上品飛劍,無法造成如此的破壞
我注意到了更多的破壞痕跡,有真火焚燒的焦地,有失效的符文刻痕有十數過金丹以上戰力修真者在這裏戰鬥過,而且道術各異,出自多個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