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妄心 >第三九八章 十六強(二)
    絳草和朱菌兩人從寶庫取來無限輪錘。

    衆人都好奇圍觀:這是一柄神光不彰的渾黑八角寶錘,無孔無縫。細睇錘面,每一面皆如水平齊,也似有潛流在錘面下暗涌。

    顏掌門道:“其他法寶無非與御主共鳴相濟,總有個上限。無限輪錘的威力卻能隨御主心之所欲增長,沒有上限,只是反噬也一樣峻急。五百年來,崑崙無一人敢持,也無一人可持。檀道友,你若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受此錘。”

    檀鸞叫道:“我拿下錘子,常山派此後就和你們崑崙捆在一塊了。”

    檀鸞的眉心中忽地打開,顯出第三隻天眼般的蟬玉,真元提升了數倍。這是散修尸解仙道大成的明證。

    檀鸞如持一莖草般將無限輪錘輕輕提起,看得心馳神醉,讚歎道,“好寶貝山河榜前三的獎勵和這寶相比,猶如塵土一般”

    山河榜前三的法寶也不過六轉,與這寶比自然是蠟燭與日月爭輝。

    我爲他斟滿上一杯長生酒,“這酒給檀兄壯行。”檀鸞是常山派的嗣法弟子,精擅兵刃。遍觀衆人,也就他契合這神兵。

    檀鸞的第三隻怪眼圓睜:“且等檀某一盞茶功夫,就回來痛飲。”

    他再不言語,提着錘子,從虛空疾走至鬥法臺上。那廂道塔也飛來劍宗的鴿羽將吳海天,似一道白虹直撞向檀鸞。檀鸞並不急於用錘攔阻六轉劍光,倏地橫移。他的武道之心高出劍宗吳海天的武道之心一線,捏準了吳海天的來勢,讓了過去。

    這是山河榜迄今,第一個輕鬆閃避八羽將的道胎

    吳海天陷進了自己神劍開鑿的坑裏,冷哼一聲,又從坑裏彈了起來。檀鸞居高臨下,纔不緊不緩地雙手掄錘往下砸去。

    吳海天侷限在狹隘的坑洞,失去了羽衣機動的便利,只好冒着武道大忌,以劍迎錘。檀鸞顯出蟬玉,真元已與吳海天相當。可吳海天憑羽衣賺來蕭龍淵的加持,兩件神兵相交,吳海天憑空就漲了三倍力量。

    電光火石地一次衝擊。鬥法臺四面都回蕩起打鼓般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淋漓鮮血從檀鸞鋼鐵之軀的各處經脈濺射出來。他人倒堅持着巍巍不動,大喝,“隨你多大力,我這錘只比你強上一分”

    那無限輪錘的錘面上如漣漪泛起。我心中一鬆,原來那下撞檀鸞的雙臂非離體不可,這無限輪錘吸收了十分之九的衝擊。

    吳海天方彈起,卻被檀鸞的錘子又壓回坑洞。吳海天大怒,又從坑洞跳起來,兩人第二次神兵相交,檀鸞徑直把錘按在六轉神劍脊樑上,

    鐺如一聲悠揚的鑼響。

    吳海天的神劍顯出了手掌紋路般的裂縫,他一面吐血一面疾道:“真形解放”

    神劍的軀殼全消,彷彿一團光華被吳海天頂在頭上。

    檀鸞的無限輪錘又一次泛起了漣漪。錘面彷彿倒映着無數座無限階層的寶塔,一圈又一圈階層的漣漪輪番罩將下去。

    鐺鐺鐺鐺鐺鐺襠。兩把神兵粘着不動,兩個修真者也僵立不動,卻有絡繹不絕的聲音從無限輪錘發出,如大珠小珠落玉盤。

    轟隆一聲雷鳴。吳海天的頭頂的光華陡然散去,六轉神劍化成無數晶瑩的玻璃片灑滿吳海天一聲。玻璃片散盡,緊跟着無限輪錘如一團黑雲落下,收放自如地懸在吳海天天靈蓋上一發絲高處。

    吳海天悶聲不響,原來已經昏厥過去。

    檀鸞晉級十六強。

    檀鸞提錘而歸。洞天衆人都是難掩喜色。他提起還暖着的長生酒,仰頭飲盡,哈哈大笑,忽地栽倒。

    衆人着慌,顏掌門道不妨,檀鸞性命無憂,只是遭了反噬。他淡定命張機子等救濟,又向知北遊道:

    “常山派是燕趙之間大派。妖國來臨後,常山派避難中原,又隨我返回趙地。此後與我崑崙一體。可將檀鸞註名長老會;他以後若成常山派掌門,仍舊可以兼任崑崙客卿。”

    知北遊思索下也道:“如此也算過去了。那檀鸞既然應下作客卿,倘若有朝隕落,崑崙索回無限輪錘也是理所當然。”

    顏掌門將此事放過,又問姬琉璃,“王煙霞的道術實契合你的五彩筆,你仍不肯借寶”

    姬琉璃不假思索道:“王煙霞悠然慢心,不夠伶俐,缺乏急智。道術契,心性不契合。掌門,方纔是孤注一擲。餘下都是強強對壘,與其遍撒法寶,僧多粥少,不如集中法寶在一人身上。我的五彩筆也好,寶庫和其他長老的法寶也好,還要留着。”

    顏緣苦笑,“你對弟子真是挑剔,怪不得一個門人都不曾帶。”

    他向王煙霞道,“對面既是司馬琴心,你量力而爲即可。”

    一個貌若蒼松的男道士應下,登上鬥法臺。星宗這邊,一個高大俊逸、如同玉樹的男道士持一隻碧玉簫上臺。崑崙衆多年輕女道士皆是臉燒桃花,讚歎不絕。

    文侯向我們道,王煙霞是崑崙的陣法師,遊戲人間時是紅塵裏首屈一指的造園大家、風水師和遊記大師,只是鬥法臺不能自設法陣,王煙霞又沒有厲害陣圖,無所用其長。姬琉璃的五彩筆外,崑崙就文侯的詩經適合王煙霞,但她也有不能出借的苦衷。

    司馬琴心向王煙霞道:“王兄別來無恙,這十年中又拜訪了幾處名山,尋到什麼洞天福地”

    兩人似乎是熟識。

     

    王煙霞嘆道:“窮遊不潤、獨遊不語、苦遊不繼、賒遊不償。遊道如海,我也只是管窺蠡測,卻早早債臺高築了。”

    司馬琴心笑道:“鬥法不是王兄所長。我奏一曲送你,酬勞你出場吧。”

    隨司馬琴心的簫聲,鬥法臺景象變化,在觀戰衆人的心中,倏忽變成了一座鳳凰飛舞,瑤草鋪錦的仙島。

    兩人立於舟上,隨波逐浪,周遊海島。司馬琴心唱起了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王煙霞和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他從袖中取出一塊素色錦帕,一覆幻境。幻境空空蕩蕩。王煙霞打開錦帕,錦帕上已是一幅海島山水圖。他也贈錦帕與司馬琴心,翩然離場。

    司馬琴心微笑收下,向全場觀衆致謝,也離了場。

    蕭龍淵道:“司馬琴心晉級十六強。”

    衆人看得納悶。不過那些花心女道士們渾不在意,四宗一城都呼喊司馬琴心的名字。

    柳子越問我們:“兩人還沒有打過呀”

    我道,“的確沒有打的必要。這位司馬琴心看來也是星宗不世出的天才。方纔,他已經從道胎不入聲色地登入元嬰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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