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只聽“咔咔”幾聲,那是冰塊到達了足夠的薄度,開始有了裂紋的徵兆。
我一分鐘、一秒鐘也等不下去了,於是我趕緊變回人形,用自己的肩膀,沉着而堅決地撞向眼前的冰塊。
“咔”
一瞬間,冰塊出現了一道大大的裂紋。
與此同時,感受到我的變化,鼠羣也被驚動到了,“唧唧”叫着,然後四散開來,嚇得抱頭鼠竄。
“咔咔砰”
終於,再數次撞擊之後,我只覺身前一空,頓時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一頭往地上狠狠栽倒下去。
但我心裏卻樂開了花,因爲我知道,自己終於擺脫了冰塊的束縛,重新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
我狠狠嗅着腳下帶着碎冰的泥土味道,然後茫然地爬起來,漫無目的地朝前跑啊跑。
穿過一座又一座冰山,越過一條又一條河流,我看到無數坍塌的高樓大廈,也看到無數傾頹的殘垣斷壁。
只是,在這空曠的、漫無人煙的荒野中,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蒼白和陰森。
我急於離開這裏,尋找我熟悉的、有人煙的地方,可奇怪的是,當我再次想要變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失去了這種能力。
“怎麼回事”
我心中震驚無比,唯一的解釋,就是在離開冰塊之後,我已與現在的世界融爲了一體。
離開了原來的世界,也就意味着離開了原來的自己。
離開了原來的自己,原來的一切,就不復存在。
或許這也是一種重生吧
天色越來越暗,我的腳步也越來越重,終於,我一腳不知踩在了什麼東西上,“砰”的一聲,一頭狠狠撞在了路邊的石頭上,然後就徹底沒了氣息。
“啊,頭好痛”
又不知過了多久,我發現自己渾身好像要散架了一般,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了。
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毛驢車上,雙手雙腳都被繩子綁了起來。
那頭毛驢又老又瘦,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每一步邁下去,它的腿上都會忍不住地抽搐一下。
而趕車的,是一個黑臉的中年老婦女,長得肥肥胖胖,見我醒來,回頭呲牙衝我一笑,用有些蹩腳的語言說:“你醒了”
我聽不懂這是哪裏的方言,但好像又很熟悉的樣子,因爲“你醒了”,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彷彿包羅了我所聽過的所有方言味道。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是你救了我”
說完這句,我就意識到自己是在多嘴了,因爲如果是對方救了我,又怎麼會把我的雙手雙腳都給綁住
我試着想要掙扎,但卻怎麼也不能從毛驢車上折騰下去,黑臉婦女看見,就一臉不屑道:“別費勁了,馬上就到了”
我有些好奇,道:“到什麼地方”
黑臉婦女把手裏毛驢鞭子重重一甩,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當時天色剛有些擦黑,甚至還下着一些毛毛細雨,我滿身心放鬆地躺在毛驢
車上,如此一來,反倒覺得無比的愜意。
我擡頭看去,發現對面是一座封閉落後的小村莊,甚至連電都沒通,家家戶戶亮着煤油燈。
到了村頭,黑臉婦女把毛驢車停下,那“吱吱呀呀”的車軲轆滾動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一時間,上百個村民圍了過來,像看着動物園猴子一樣看着我。
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在這個封閉落後的村落,好像女人比男人的地位高,因爲這從他們的一舉一動就可以輕易看出來。
甚至,村民們對待小女孩,也比對待小男孩要好很多,似乎只有女兒纔是傳宗接代的,而兒子,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而已。
“桂芳,你要的男人我給你弄來啦”
黑臉婦女把我從毛驢車上搬了下來,然後衝村子後面喊了一句。
“來啦,來啦”
很快,一個滿嘴大黃牙的婦女興沖沖地跑了過來,到了近處,一把撥開人羣,然後就滿嘴哈喇子地盯着我看。
“操,老子不會是被人給拐賣了吧”
我皺了皺眉頭,心想這是個什麼地方,只聽說過拐賣女人的,怎麼還有拐賣男人的
我還沒想明白呢,那個叫桂芳的滿嘴大黃牙的女人,就把一串銅錢塞在了黑臉婦女的手裏,然後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上下打量一眼,“嘿嘿”笑道:“瘦是瘦了點兒,不過長得還行,跟老孃走吧”
“去去哪裏”
我看見桂芳的大黃牙就想吐,一時恨不得把雙腳埋在土裏。
“去哪裏”
大黃牙先是一愣,隨後就笑了出來。
跟着,整個村子的村民都笑了起來,尤其是那些女人,笑得尤其肆無忌憚。
而那些男人,有的懷裏抱着小孩,有的小臂上還戴着溼答答護袖,顯然一副家庭婦男的樣子。
在大黃牙的牽引下,我被領進了一座簡陋的磚瓦房,最後被關在了一個封閉的狹小房間。
房間狹小到僅容得下一張牀,站在牀上,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大黃牙家的院落。
此時此刻,院子裏擺着四五章圓桌,每張桌上都坐着十幾個人,好像農村喫大席的架勢。
由於下着小雨,院落上面封着一層遮風擋雨的雨布,在一通鞭炮聲後,執事的村民就開始上菜了,雖然菜品在我看來很一般,但村民們卻喫得相當有興致。
“喂,來人啊,放我出去,我也要喫大席”
我對着鐵窗狠狠拍打,但奇怪的是,卻惹來了衆人一陣善意的嘲笑。
最後我嗓子都要喊啞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才冷笑一聲道:“慢點喊,留點力氣晚上好好喊”
話音剛落,院落裏又響起了歡快的笑聲。
“操,一羣老婦女,等老子緩過勁兒來,把你們村子給屠了”
我心裏咒罵個不停,但想到那個大黃牙,不由菊花一緊。
顯然,我是被人販子賣給了大黃牙,而在這個女尊男卑的村落,等待我的是什麼,那自然早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