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禮貌，殷般若跟厲墨景來的比較早，兩個人已經選好了飯菜的樣式，坐在包間當中等着兩位領導的蒞臨，厲墨景翻着手機看了看，正巧發現安之然發到他手機上一條短信，說是已經查到了李金花家人的線索
厲墨景剛想打電話過去直接命令他，這時門外就響起了李洪亮跟那位趙先生寒暄的聲音，殷般若跟厲墨景站起身來，到門口開門迎接。
“李市長，乾爹”
打開場面的事情，當然是殷般若來做，殷般若先是跟李洪亮握了握手，而後又上前跟趙先生擁抱了一下，趙先生的表情看上去是笑着的，但是那個笑容當中的深意，總是讓厲墨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
“趙先生。”
殷般若跟趙先生分開之後，厲墨景也上前跟趙先生握手，姓趙的那位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厲墨景：“原來你就是厲墨景。”
“是，叫我墨景就好。”
趙先生是殷般若的乾爹，想必厲墨景是怎麼吧殷般若給甩掉的，這位趙先生應該一清二楚。
“趙新宇。”趙先生笑了笑，“沒想到你們這些小輩，這麼年輕就能幹出這樣的事業，確實很了不起。”
厲墨景不知道趙新宇對自己的誇獎來自何處，禮貌的笑了笑，他轉過身去又跟李洪亮打了招呼，隨即四個人就落了座，趙新宇衝殷般若擺了擺手：“丫頭，你坐過來。”
殷般若原來的位置，是挨着厲墨景的，她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厲墨景。
厲墨景倒沒什麼感覺，畢竟那是殷般若的關係，自己置喙，倒是顯得有點多管閒事了。
“怎麼你換個座位，難不成還要看墨景的臉色”
見殷般若坐在原地沒動，趙新宇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聲音一下子變得粗了起來。
厲墨景沒說話，殷般若聘聘婷婷的站起身來：“誰說的，我要挨着乾爹坐，難道還有人不許嗎”
“我就是怕，怕我沒規沒矩的，讓乾爹喫飯喫的不安穩。”殷般若笑了笑，還是換了位置坐在了趙新宇的旁邊，李洪亮撫掌而笑，“以前就聽說過，趙常委有個乾女兒，比親女兒還要疼愛，現在見了真人才知道，原來這麼可人，的確是值得人疼的。”
這話說得，厲墨景怎麼聽，怎麼覺得有點不舒服。
世交認下的乾女兒，跟疼不疼有什麼關係
他看向殷般若，殷般若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她賠着笑臉衝李洪亮舉起杯子：“李市長真會說笑，乾爹家裏只有兒子沒有女兒，所以我小的時候，才被幹媽做主被認了下來。”
“乾爹疼我，不過是因爲那幾個乾哥哥小的時候太調皮了，沒少挨乾爹的打。”殷般若好看的笑了笑，“乾爹，你嚐嚐這個汽鍋雞，是我特意給你點的。”
這樣的飯局，比起下午在北郊會場開的會來，無聊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因爲這樣的場合當中，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每一個停頓的標點符號都有可能帶有深意，所以厲墨景當然不能像之前那樣態度敷衍的隨便擺擺手，而是用一百二十分的精神跟趙新宇對話。
李洪亮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趙新宇。
如果厲墨景沒有猜錯的話，之所以李洪亮能被趙新宇選中，擔任這個江北市市長的職位，未必是因爲他有多聰明，而是因爲他最好掌控，最聽話。
身居高位的人，有的時候不需要聰明的棋子，而是聽話的棋子。
李洪亮，顯然就能把“聽話”這一點，貫穿的淋漓盡致，厲墨景一邊跟趙新宇虛與委蛇，一邊在心中暗笑，李洪亮這樣的草包，到了江北市，恐怕發號施令的背後不是他自己的主意，而是趙新宇的命令。
幾個人就這麼互相談論着關於江北市的未來發展，殷般若間或插兩句嘴，誇獎一下趙新宇的英明神武還有李洪亮的時來運轉，李洪亮一時忘形，喝的有點多，舉着杯子開了口：“殷小姐，殷小姐這話說得不大對，我啊能做出的一切，都是爲了趙先生服務。”
“我的平步青雲是趙先生的趙先生的”李洪亮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了，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厲墨景看向殷般若，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剛纔在桌子下面阻止李洪亮說出來後面那一切的，不是趙新宇，而是殷般若。
他盯着殷般若看了許久，對方卻十分自然的舉起杯子：“李市長還要說什麼怎麼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呢”
“沒什麼，沒什麼”李洪亮擺了擺手，“今天跟你們談的很愉快，希望等到開展工作的時候，你們也像今天一樣配合我，配合趙先生。”
“這個自然。”厲墨景笑了笑，衝趙新宇舉起了杯子，“承蒙趙常委照顧。”
趙新宇擺了擺手：“哎，今天有般若在，洪亮也不算是外人，當初在黨校的時候，他是我的學生，所以今天的這個晚宴，其實算是家宴。”
“既然是家宴，那就不要這麼客氣，什麼趙常委，都是在外面的稱呼。”趙新宇擺了擺手，十分隨和的說道，厲墨景笑了笑，稱呼卻從“趙常委”換成了趙先生。
殷般若看了厲墨景一眼，總覺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似乎看穿了自己什麼似的，她拿起筷子，伸手夾了塊三文魚刺身放在自己盤子裏，趙新宇看見她伸手，皺起眉頭。
“怎麼喫刺身前陣子，不是說喫刺身傷到胃了嗎”
厲墨景正在跟李洪亮觥籌交錯，看樣子像是沒注意到這邊。
趙新宇的聲音不大，卻讓殷般若有點緊張，她放在盤子裏的刺身沒動，“那個已經好了。”
“那也要少喫。”趙新宇的表情有點嚴厲，“喫壞了誰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