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一名守長聽到動靜,剛起身張嘴,人便定在了原地,無法動態。
不僅是他,周圍所有的官兵都像是被囚禁了枷鎖,保持着原本的姿勢,連表情都是如此。
在火把的搖曳下,露出了幾張年輕的面孔。
“師弟,到你的家鄉了。”一名長鬢青年轉頭笑看着一位同樣容貌白皙的男子。
“我家在此地開有武館,以我爹在府城的威望,這次興許能夠幫得上咱們。”後者點點頭,眉宇間難掩喜色。
“行啊孫師弟,平日裏讓你花點錢都那般摳門,沒想到你家業卻是不小。”另外一個粗嗓門的同門調侃道。
孫長英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好了,咱們快點先去師弟家見過伯父,和他商談要事。用不了一個時辰,那和尚與邪教的人應該也會到了。”
“是大師兄”
三人緊忙正色道。
呼的一聲,四人一躍而起,齊齊消失在了夜色下。
很快,一衆士兵們也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相繼起身。
“快點通報城主。”
“這雲州府城我曾來過一次,知曉本地最大的幾股勢力,便是聚緣會與吳家。吳家有鐵龍軍的關係,咱們不好搭上線,但可以去找那聚緣會的會長,相信以我教的威名,他不敢不從。”一名揹着棕銅色巨大葫蘆的矮個男子望着遠處高大的城門,對身邊一個戴着半臉面具的女子笑嘻嘻道。
兩人身上的長袍十分別致,均是左白右黑,十分顯眼。
“此地可是那週一水管轄,咱們最好不要與他發生衝突。”女子的容貌看不清楚,但露出的半張臉卻有傾城傾國之色,玉面粉脣,身段也十分妖嬈。
聽到週一水三個字,男子也目露深深的忌憚之色。
這兩人的步調出奇一致,就這麼明晃晃的進了城門,未受半點盤問,那城門口的士兵彷彿看不見兩人一樣。
半晌,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一個穿戴袈裟的和尚,手握一個化緣用的銀碗來到了城門前,唸了一聲佛號,老老實實的遭官兵問了幾句話,就給放行了。和尚頭頂戒疤,長相也很清秀,但身上的衣服卻髒兮兮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風塵僕僕的趕來。
這一晚,大量外來之人依次進城,未驚擾到任何沉浸在睡夢中的百姓。
深夜的城內,一如既往的安靜。
鈴鈴鈴
陳小志的居所,也就是之前城南河灣的堂口。
現在此地已經成了青竹幫的總部。
大院的廂房中,他正躺在牀上熟睡,忽然間他耳朵一動,聽到一陣異響,他頃刻間睜開眼簾,從牀榻上坐起。
也就是在他起身的瞬間,木窗忽然被一縷勁風洞穿而過,飛射在了牀板上,留下一個洞眼。
離陳小志的屁股只有不到五公分。
“嗯”
似有一聲疑惑響起。
突兀,屋內蕩起一陣微風,等陳小志回神時,面前的桌椅上,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矮,女的高,都散着一股子邪氣。
“你就是陳小志”男子將身上一米多大的葫蘆輕飄飄的放在了地上,笑嘻嘻的瞅着他,眼神好奇,而那女子則斜靠在桌面,單手拄着下巴,一雙美目同樣打量了過來。
“見過兩位前輩”
陳小志緊忙下牀,面色恭敬的作揖道。
“嘖嘖小小年紀,氣血便如此龐大,這在我教之中都是罕見的奇才啊。”男子眯起了眼睛,接着一招手,陳小志發現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朝對方走去,主動的擡起了胳膊。對方將手指扣在了他的脈搏上,接着睛目一瞪:“廢體怎麼可能”
陳小志察覺到對方催動內氣竄入他的身體之中,依次循環過他自有的三十六個精孔。
“只有三十六個精孔。”男子驚疑不定的看向了一旁的同伴。
似乎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興許是有過什麼機緣吧”女子朱脣微張,聲音十分魅惑。
“不知兩位前輩深夜造訪,所爲何事”陳小志裝佯很緊張的開口道。
這兩人身上的壓力,比他當日與忠叔廝殺時更甚,境界他更是看不透。
“小子,聽過黑白教吧”男子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了,但看得出來,他對陳小志很感興趣。大喇喇的找地兒坐了下來,陳小志也很有眼力見的主動倒上了茶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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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教,雲州最大的勢力,教中人行事張揚跋扈,爲所欲爲,在江湖上臭名不小,被不少人當做邪教來看。
別看陳小志是地頭蛇,又是一幫之主,但對於他兩人來說,根本沒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晚輩明白”
陳小志二話不說,立馬應聲。
“倒是個聰明人”男子點了點頭,從餐盤裏拿起一塊酥餅就往嘴裏塞,好像是自己家一樣,“我名喬二,這位是媚娘。”
“喬前輩有事,儘管吩咐。”陳小志。
“你即日起,讓你手下的人搜索全城,找一個背頸部有紅疤的人。”喬二表情嚴肅的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張簡易的地圖,那白紙上勾勒有幾道粗細不均的線條,每條線上還作有標記,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另外,按照這個地圖探訪整個府城周圍百里的地界,問問那些縣鄉的老人,知不知道有這麼一塊地方”陳小志恭敬的將那地圖接過,看了幾眼,發現這圖紙完全就是扯淡,除了在幾處看似是道路的方位上,畫了幾片山山水水,其他一無所有。
如果按照地圖上的樣子來找,整個北燕皇朝的荒郊野嶺都是如此。
“兩位前輩放心,晚輩一定盡力完成”
“我只給你十日時間,兩件事之中,必須有一件聽到消息,不然的話你這龐大的基業,怕是要灰飛煙滅了。”喬二冷冷道。
他聲調一變,陳小志頓時覺得周身肌膚如被萬千銀針穿刺一樣劇痛不已。
“一定一定”
陳小志連忙道。
果然不是爲了龜蛇香
他心頭一動。
只有十天,府城內足有數百萬的人口,他青竹幫才近一萬的成員,想要挨家挨戶的搜查身上有疤痕的目標何其困難更別說找到那地圖上的位置了。
“請問陳施主在嗎”就在陳小志心思轉動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
此聲一起,黑白教的兩人同時色變。
“是白蓮寺的禿驢”喬二恨恨的說了一句。
沒有兩人的吩咐,陳小志也不敢妄動。他這府邸平日裏守衛森嚴,無論是庭院,亦或府門內外都有大批侍衛看守,眼下倒好,對於這些外來強者而言,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一位如沐吹風般的和尚踏步而入。
“陳施主,叨擾了,和尚不請自來,還請您不要責怪”和尚先是對着陳小志行了一個禮,接着目光掃過了黑白教的兩人,他見陳小志神色拘謹,面帶微笑的問道:“施主可是遇到了難處是否需要和尚幫忙”
“沒事沒事,高僧您也坐。”陳小志反應過來,先是將油燈點亮,接着給和尚搬了一個椅子,讓他坐下。
“禿驢,你倒是挺賊,竟然找到這裏來了”喬二神色陰狠的盯着和尚,語氣陰厲。
“兩位身上戾氣太重,想來平日裏定在四方禍亂,吾乃佛門弟子,既然相見,便是緣分,需給二位渡化一番。”
和尚先是謝過陳小志搬來了座椅,接着不卑不亢的對黑白教的兩人說道。
他這話一出口,三人之間頓時瀰漫起了火藥味。
針鋒相對。
房內明明無風,但油燈上的燭火也是劇烈晃動,幾近熄滅。
“兩位前輩稍安勿躁。”陳小志見勢不妙,立馬開口安撫着喬二和媚娘,又看向了那和尚:“我這院中還住有許多人,都是無辜之流,你若是動手的話,恐會傷及到他們。”他這話是說給和尚聽的,都言出家人心善。果不其然,話聲一落,和尚就念起了佛號,體內升騰的氣場消散於無形。
“想必高僧也是爲了尋找那帶疤之人,還有那地圖上所畫的位置,既然大家的目標都是一樣的。不如有了消息共享便是。大家若是現在便大打出手,保不準就會受傷,更有可能被外人坐收漁翁之利,得不償失。”陳小志勸說道。
他說得利索,其實心裏也十分緊張,和尚還好說,關鍵是他摸不準黑白教這兩人的性子。
如果兩人對和尚的敵意過勝,他這番話很有可能招來殺禍。
“倒是個爛法子。”媚娘輕聲一笑。
似乎是同意了陳小志的說辭。
喬二發出一聲冷哼,對陳小志不快的喊道:“給我安排一間你這兒最好的賓房”言畢,提起腳下的葫蘆便邁步而出。
“自然自然”
陳小志鬆了一口氣,連連應着。
“和尚有一臥榻之地便可。”高僧也起身說道。
陳小志聞言,輕聲一嘆,同樣是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你看人家不愧是高僧,多有覺悟,絕不給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