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人說得差不多了,段澤濤突然指了指叫得最兇的彭在旭道:“你們反映的問題我已經清楚了,等下一起給你們答覆,現在我來問幾個問題,你是繞城高速的項目經理吧,我問你,繞城高速到現在爲止,總共完成了多少土石方工程,建成了多少座橋樑涵洞,其中特大橋有多少座中橋有多少座小橋有多少座預製了多少片梁板”。
彭在旭一下子愣住了,他在項目公司當的是甩手掌櫃,連工地都很少下,主要工作就是喫喝玩樂,平時上級下來檢查,這些問題都是由負責現場的副經理彙報的,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吞吞吐吐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段澤濤冷笑了一聲,冷冷地道:“答不上來了,那我問你,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這總該知道吧”。
彭在旭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不知道段澤濤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怎麼突然問起工資來了,不過這個問題他還真答不上來,因爲他屬於那種“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的幹部,而項目公司以各種名目發的補貼和獎金又比較多,都是由財務直接打到卡上,而且作爲掌控着幾十億建設資金的項目經理,給他送禮行賄的人不知有多少,誰又會在意那點工資呢,所以他還真不知道自己一個月能領多少錢,只得含含糊糊地答道:“大約六千多塊吧”。
段澤濤瞟了他一眼,冷笑道:“不少嘛,比我這個廳長的工資還高”,突然他語調一轉,指着彭在旭放在桌上的鑽石芙蓉王香菸厲聲道:“你抽的煙是鑽石芙蓉王吧,市場價是一百元一包,我看你煙癮還挺大,一天至少得兩包吧,也就是說你的工資還不夠你抽菸的,還有你手上戴的手錶是勞力士的吧,市場價在十萬元以上,請問憑你的工資,怎麼買得起這麼貴的手錶”。
說到這裏,段澤濤用力一拍桌子,震得在場衆人心裏皆是一抖,“你跑到我這裏來哭窮,說項目沒錢,我問你項目建設的情況卻一問三不知,自己卻抽一百元一包的香菸,戴十萬元一塊的手錶,你就是這樣當的項目經理這是哪門子道理你不用向我解釋,有什麼去向紀委解釋吧從今天起你停職反省,職務由項目副經理暫代”。
段澤濤突然發飆,而且一下子就點中了衆人的死穴,當場將平日裏囂張跋扈的彭在旭給下課了,在場衆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冷汗直流,趕緊偷偷地把桌上的高檔香菸往口袋裏揣,戴了昂貴手錶的則拼命把袖子往下擼,一個個腸子都悔青了,後悔不該聽高愛國的挑動來向段澤濤逼宮,而彭在旭早已嚇得面如死灰,軟癱在了椅子上。
衆人對段澤濤的態度一下子由開始的有些輕視變成了無比畏服,生怕自己成爲下一個彭在旭,一個個無比老實地坐在那裏,連粗氣都不敢喘,不過段澤濤也並沒有繼續揪着這個問題不放,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段澤濤也不可能一下子把這三十四個項目經理全給免職了,而且交通廳正值動盪時期,段澤濤如果硬要一查到底,交通廳只會人人自危,局面更加混亂,而他想殺雞駭猴立威的目的已經達到,到這時就該適可而止了,否則則會過猶不及了。
段澤濤威嚴地掃視了會議室一週後,聲音緩和了一些,“同志們啊,你們手裏都掌握着幾十億的國家建設資金,但這些錢不是你們個人的,是國家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錢,這個錢是絕對不能伸手的,伸手必被抓”。
“現在交通廳面臨着種種困難,在這個時候我們更要放下個人私慾,齊心協力,共渡難關纔是,希望大家回去,都好好想一想,自己這個項目經理當得稱不稱職,是不是把每一分錢都用到項目建設上了,有沒有浪費,有沒有不合格工程,有沒有安全隱患,下一步,廳審計處會派審計組下去對所有在建項目進行審計,我給你們一個月時間,把之前不該花的錢,能夠挽回的儘量挽回來,如果不是原則性問題,我可以考慮給你們一次將功贖罪的機會”。
“至於建設資金短缺的問題,我和省委領導都會積極地想辦法,爭取更多的資金下來,你們要做的就是,嚴格控制工程質量,控制投資成本,決不能出安全事故,另外農民工工資問題,也要早做計劃,做好應急預案,不能把問題都推到廳裏面來,到時候,哪個項目出了問題,我就拿誰是問”。
項目經理們都慚愧低着頭,不接觸段澤濤銳利的目光,不過段澤濤好歹沒有趕盡殺絕,給他們留了一線生機,都暗暗決定,回去以後一定嚴厲整頓,控制投資成本,狠抓工程質量,爭取能在這位不好糊弄的新廳長面前留個好印象。
把這些項目經理打發走,段澤濤突然接到了田文鏡的電話,說是省委書記石良親自主持江南省各大商業銀行行長聯席會議,討論交通廳建設資金的貸款問題,請段澤濤也列席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