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公然挑釁太后,她若是被太后再次帶進長樂宮,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且不說他現在還不是和太后翻臉的時候,若是今日的事情傳到百官耳中,她的言行有虧,品德不佳,將來他難以立她爲後
她向來性子隱忍,今日怎麼會好端端的與太后起了爭執難道是
北宮喆想到這裏,心驀地一滯她想出宮
“皇兒、皇兒”
北宮喆再次看向曹暮煙道:“母后在叫兒臣”
曹暮煙紅脣輕啓,嘲諷道:“皇兒是不是在想你那個美人兒了,母后跟你說着話,你的心早就飛到她那了吧。”
“母后取笑兒臣了,不知母后在說些什麼”
“皇兒,你說這長樂宮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母后不是素來喜歡清靜麼”北宮喆說着瞥了眼曹暮煙身側的滄月,人多了你們兩個就不方便了吧
“哀家素來怕冷,你在哀家這宮裏面多生些爐子。”
“兒臣考慮不周,這就讓人吩咐給母后重新佈置,兒臣告退。”北宮喆說完立即出了長樂宮,彷彿一刻也不想這這裏多待。
“去讓小路子看看皇帝是不是去了未央宮”北宮喆一走,曹暮煙立即冷冷道。
滄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煙兒,你又何必和他計較太多。”其實,他們現在就已經很好了,再也不必擔心生死的問題了,真是比以前好了太多,他不明白爲何她還是不知足呢
過了片刻,小路子回了長樂宮,躬身對曹暮煙道:“回太后娘娘,皇上他回了瓊華殿。”
曹暮煙聞言眸光一閃,說道:“哀家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到底還是顧忌着哀家呢”
滄月微微垂了眸光,這兩年來,煙兒的脾氣越發的暴躁了,常常爲了些小事而大發雷霆,更是受不得一丁點兒失敗。
曹暮煙繼續冷哼道:“當日哀家懷了孩子,他握了哀家的把柄纔會如此放肆,如今哀家掌控着他的生死,他還有什麼能耐只要哀家一日是太后,他一日就得尊着哀家”
“這是自然,雖然他現在知道你不是他的生母,但畢竟是你將他養大,他自然不會忤逆你。”滄月小聲勸着她,生怕她再情緒激動。其實他不喜歡夏宮,來了夏宮,她總是會受一些別的人或事物的影響。
“煙兒,你先別想那麼多了,我給你倒杯熱茶暖暖身子。”
曹暮煙捧着茶,雖然茶水煙霧繚繞,溫度很高,但卻始終暖不熱她的手心。
頓了片刻,曹暮煙淺啜了口茶道:“還有上次的刺殺,哀家不是說了不要輕舉妄動,老六他怎麼還一意孤行,難道將哀家的話當做耳旁風麼哀家有能力扶持他,就有能力廢了他,哀家要的是一個聽話的棋子”
滄月聞言微微皺了眉,他從一開始就不贊成與六王爺合謀,這北宮喆不甘受控,心機深沉,那六王爺又豈是好拿捏的主和他合作不啻是與虎謀皮
“你傳書與他,若是他不聽話的話,這皇位怕是要與他無緣了”曹暮煙一字一句道。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就由我來辦,你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了,你看看你一生氣臉上都長皺紋了。”滄月撫着她的背後勸道。
“你拿鏡子,哀家看看哪裏有皺紋了”曹暮煙不由分說拿起了鏡子。
銅鏡裏的女子美目如畫,嫵媚風情,只是眉宇之間多了抹戾氣,待看到眼角的那抹細小的傷疤時,眼神又凌厲起來,這道疤已經深深刻在她心上二十多年了
“啪”曹暮煙一把甩掉鏡子,對滄月發起火來,“凌阡陌那個賤人還沒有下落麼”然後不待滄月回答又道,“都這麼些年了,你還找不到她,你都做了些什麼”
“煙兒,你別生氣。”
“我如何不生氣,凌阡陌是個大活人,你找不着,那莫虞呢,她可是死了,一具屍體你也找不着麼”
“煙兒”滄月微微嘆了口氣。
“這兩個人是我曹暮煙這輩子最恨的兩個女人,我一定要將她們挫骨揚灰”曹暮煙惡狠狠道。
北宮喆回到了瓊華殿,看到江向晚正在幫他整理奏摺,對她道:“晚兒你先下去吧。”
“喆”
“下去吧。”北宮喆眉宇間有抹倦色,江向晚張了張口,始終沒有吐出話來,轉身出了瓊華殿。
北宮喆靠在龍椅上,按了按太陽穴,閉着眼睛道:“青玄。”
“屬下在。”
“朕記得兩年前朕在承安郊外購置了一處別苑。”
“是,皇上,這兩年一直都由鍾叔在打理。”
青玄微微一驚道:“皇上,安國君和莫夫人現在也在青末山莊呢。”
“那就不要讓他們見面。”
“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左言和月清絕傳來消息了麼”
“回皇上,還沒有,想來是還沒有得手。”
“朕知曉了,你先下去吧。”
青玄猶豫了片刻道,“皇上,您不要去看看瑾淑妃麼”
北宮喆凌厲的雙眸朝他射來道:“青玄,你逾越了”
青玄立即抱拳道:“屬下知錯,屬下告退。”
北宮喆呼吸着淡淡的檀香,漸漸壓下心中的煩躁。她說檀香更容易讓人凝神屏氣,他批奏摺的時候點檀香比較好。
歡涼和箐姑姑一起將安文夕拖到了內殿,歡涼緊緊鎖着眉頭,對箐姑姑道:“箐姑姑,你去將傷藥拿來,我給娘娘看看傷。”
歡涼一一褪掉了安文夕身上的衣服,待看到她身上發紅的鞭痕一愣,剛纔她聽着那鞭聲足夠皮開肉綻,怎麼都沒有破皮
歡涼手中的動作一頓,看來北宮喆到底還是不忍
歡涼給安文夕上了藥後,又匆匆爲自己塗了藥,在未央宮中查看了一週,問香茗道:“你可看見陌姑姑了”
“用過早膳的時候我還見陌姑姑在小廚房裏忙碌,怎麼這會不見了”香茗突然想到有一次箐姑姑被晴妃帶到晴陽殿用刑那件事,心中又浮現恐懼,急忙道,“陌姑姑她她不會是被哪位妃子帶走了吧歡涼姐姐,你快去救救她。”雖然她對那個奇怪的陌姑姑談不上喜歡,但她到底是未央宮的一分子。
救她歡涼冷哼一聲,像陌姑姑那樣神出鬼沒的人,誰能傷害得了她
正說話間陌姑姑回了未央宮,香茗看見她立即問道:“陌姑姑,你去哪了,我們都擔心你呢。”
“擔心我做什麼”
香茗小聲道:“太后娘娘來了宮裏,這宮裏不太太平,我擔心你”
“我沒事,你多慮了。”陌姑姑說完徑直回了房間。
“等一下。”歡涼突然出聲道。
“什麼事”
“如今太后娘娘來了,宮裏的規矩也比以前大了,我希望你可以安分的待在未央宮,省得不知什麼地方犯了錯,連累了我們娘娘和這未央宮上下。”
陌姑姑淡漠的掃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了。”
陌姑姑走後,香茗看着她的背影道:“我們這也是爲她好,她怎麼好像不領情的樣子。”
歡涼淡淡的瞥了眼香茗,真是個單純的小丫頭,“別發呆了,趕緊去給娘娘準備些喫的吧。”
香茗猛然驚醒道:“你不提醒我,我都把正事給忘了。”說着一溜煙跑開了。
歡涼本以爲下午安文夕就會醒來,誰知一直到了晚上,安文夕仍在昏睡,本來預定今天晚上動身離開宮裏的,這下也不得不往後推遲了,希望明天晚上可以順利出宮,不然的話就夜長夢多了
“水~”安文夕雙脣乾裂的脫皮,她挽着眉,低低說道。
歡涼睡在她的外間,聽到裏面有動靜,起身燃了燈,倒了水端進去道:“公主,水來了。”
安文夕半坐起身,喝過水道:“歡涼,現在是晚上”
“現在都快要天亮了,公主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安文夕驚道,“北宮喆只是點了我的穴道而已,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她將杯子裏的水喝光,半晌道:“重新計劃一下,將時間定在今晚。”
“公主放心,歡涼都已經安排好了。”
“你先將箐姑姑和香茗送出宮去,我怕到了晚上顧不上她們。”
“歡涼知道了,公主還要水麼”
“不用了,你去睡吧,我也想躺一躺。”
天亮之後,歡涼祕密將箐姑姑和香茗送了出去,少了她們二人的未央宮似乎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
由於昨天北宮喆鞭笞的那十鞭沒有太大的力道,對她而言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胸腔裏面的經脈還是沒有恢復。
安文夕正整理着出宮的東西,突然看到本來打算萬壽節上送給北宮喆的同心結,手中的動作一頓,以前三年她都是親手將紅豆編進同心結中送給他做生辰禮物。
同心結白頭偕老,永結同心
現在她只覺得諷刺,隨手將同心結扔掉。
就在這時,歡涼突然急急地跑進內殿道:“公主,不好了,陌姑姑被太后娘娘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