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山崖上的這名女子。
巧笑兮,風止。凝目兮,樹靜。
看那微微轉過的腰身,以及微遮住杏口的玉手。一頭的烏絲輕挽,垂下的幾縷隨風流飄動。淡染得峨眉,星點的明眸,還有桃花拂過,留下的那點殘紅
邙山空幽真國色,凝眸不語黛添香。
裙衫籮盡瀟湘玉,未至二八盛雙華。
這一幕山中情景如圖,這一幅如圖美景似夢
“小姐你又取笑咱們,不早了,我們走吧”
席凝羽微微點頭,便隨着芊足移步,領着二人轉回家園。
老縣城的穆府,此刻安氏和穆鑄老頭坐在屋內。
穆暉和已然誕下一子的韻娘,坐與下首處,幾人說着關於席凝羽的事。
“眼看着就入夏了,再有兩個月不到的日子,就是羽兒的生日了。
十五了,該是行及笄禮的時候了。可你們看看這挨千刀的席家,到了現在都沒見有所動做。
在這麼耽擱下去,羽兒可就毀了”
安氏這一年多沒見老去,反倒看上去更精神了。連穆鑄那老頭,都是一臉的喜色,在很是少見以前的那張木訥樣了
這都是自從席凝羽去了心中疙瘩,與這兩個老人更親近後,帶來的改變。
“你大哥在皇城那邊,今日可來了消息讓他留意着席家近期有沒有人往淮州來,他沒有來信說過什麼嗎”
穆鑄也是面上不漏,可心裏也擔憂着呢。
這女子到了及笄的年紀,卻沒有行及笄禮,可是要不得的。就連最貧苦的人家,到了年紀的女子,哪怕插根木棍,那也得有個簡單的儀式。可這席家到現在了,絲毫沒見來人準備,或者把席凝羽領回去的意思。
難道他們都不知,這對一即將成年的女子是何等重要麼
越想越怒的穆鑄,一掌拍向身邊的案几。
“讓人開始準備着,若是最後席家那邊不來人。到時候,我們給羽兒操辦了,可不能讓咱家的閨女給人瞧了笑話”
穆鑄拍案而定,不帶絲毫猶豫的。
“嗯。老爺說的是,還有知會郡城的姜家一聲,告訴他們。倒時如果席家真的不來人,那就有老身給羽兒主持及笄禮,讓他們一家早些來觀禮。”
安氏見穆鑄這麼一定,也急忙對二子穆暉說道。
並且心中得意的想着,可不就是要你這個老頭子說話麼。老身巴不得席家別來人呢,我就這麼個閨女,豈能便宜了席家那些東西。
這女子及笄禮一生就這一次,老身就羽兒這一個閨女。哼我不主持,誰主持
端坐一旁的韻娘瞧着上首老太太的那副樣子,心下了然。不由得掩嘴偷笑,心中悄然想着。
只怕席家就是來人了,也難以帶走席凝羽。說不好身在皇都的兄長那邊,要是透漏出席家到這邊的日子,婆母都敢找人在半路攔了吧
“母親,不光是郡城的姜二哥一家。怕是平日裏與四妹相處甚好的,施家、餘家、還有其他旁的幾家都要提前招呼聲吧省的到時候落了誰,反倒不美。
既然咱們要辦,那就好好操辦起來。席家那些沒人心的不管四妹,咱們可要給四妹把臉長起來纔是”
“韻娘說的是,到底是做了孃的人了。心思細緻了,比不得從前了,甚好甚好”
韻娘自從誕下一子,更得婆母歡心。本就相處的甚好的婆媳二人,比之以往更加盛了三分,這會在得婆婆這麼一誇,韻娘心中跟蜜似的甜。
定下了要爲席凝羽操持及笄禮的事後,穆家也忙碌了起來。畢竟古時稍有些根底的人家,姑娘但凡遇到及笄、嫁娶這些事,那都是要提前準備的盡善盡美的。
不光爲着臉面,更因爲這代表着一個女子以後相看人家後。尤其嫁過門,能不能再婆家不受氣,不受委屈,都有關係的。
所以穆家的下人也不敢輕慢了這位四小姐,一聽主子們的計議,紛紛勤快的忙碌了起來,雖說裏行禮的日子還有些時間,可也不敢懈怠了。
就在淮州這邊都爲着席凝羽的及笄禮忙活時。皇都的席家新宅裏,也有人惦念着席凝羽呢。
“夫人,老宅那邊的丫頭,可眼看着就十五了。這女子的及笄禮,辦還是不辦”
一個老嬤嬤,對着坐在上首的一個女子言道。
上首這夫人一身的綾羅,貴婦的打扮。頭上的金鑲玉蓮花金叉,鬢邊的紫蘭寶雕步搖,一頭青絲盤在腦後。
“辦什麼當初把她弄出去,就沒打算接回來。誰有閒心給她辦什麼及笄,我的雲兒纔是我該操心的,這等閒事以後莫與我說”
老嬤嬤還是有些擔憂,便再次言道:“夫人,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以後對大小姐,和
您都不甚好。
要不找個老管事嬤嬤,回去老宅一趟,簡單走個過場便是。也好過日後傳將出去,還說夫人不是”
上首斜靠着軟塌的夫人一聽,放下了手中正要送向嘴裏的果子。斜着頭思索了片刻,然後將果子放入嘴裏。
“不妨事,連她親爹都沒見提起過,我何必多事。且不管她,到時在說,不是還有些日子麼。”
老嬤嬤見夫人如此說,也不再多言語。退至一旁,默默做着別的事。
這位貴婦此時倒是在心裏合計起來了。
早前聽聞老爺說,長寧候府的四公子到了成婚年紀,卻還未有女子婚配。而席家的生意雖說尚好,可到底是新進皇都的,明面上靠着財帛尚能支撐。
可到底沒有深厚底子,比不得皇都的一些貴商。
近段時間似乎又因着不知犯了誰家的忌諱,似乎總有官家不斷找事,頗爲費了銀錢打發。
若是能和皇都的這些權臣或是貴胄攀上關係,想必日後老爺在生意場面上能更加順遂些。
想到這裏,這位貴夫人便起了一個心思。
“金秋。去門外候着,老爺回來便立刻請到我這來,別讓旁的妖精勾去了,就說我這有正事跟老爺說”
“哎夫人放心,奴婢定將老爺請來”
金秋在外面忙放下手裏的雜活,到門房處立着等候席灌回府。
太陽已經西沉,初夏的天氣帶着些燥熱。
席凝羽帶着蟾兒和魚兒回到老宅,還沒等坐下,就見薛媽媽急急跑來。好似出了什麼要緊事一般,讓席凝羽心中有些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