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灌坐在書桌前,見自己這二女兒緩緩進了門。立在桌案前變不動了,只淡淡的衝自己福了福身子,也不知叫自己一聲尊稱。
於是滿心的不愉快,再加上席述也在一旁,席灌覺得你席凝羽就是在不喜歡,至少也該維持個表面的樣子。
進了門只福了福身子就算完了好在我也是你父親,尊稱你總該叫一聲吧
“哼看樣子是該給你尋個嬤嬤教你些禮數了,怎麼到如今見了爲父也不知喚人
真不知你娘未過世時,都是怎麼教導你的”
席凝羽莫名其妙的被席灌叫來,一進門別的沒說先給自己一頓派頭,於是也冷下臉了。
“自是少了管教,自打被送回老宅,別說管教禮數,就連每日的喫食,都是靠着老宅的脫了奴籍的老家人好心供養的。
若不是那戶人家善心,早沒了您眼前的席凝羽了。今日纔想起您是個身爲人父的了”
席凝羽一點也沒客氣,反正早前二房那事,以及之前端木
天佑來訪,都已經讓自己沒法再隱瞞下去。所以此刻席灌訓斥席凝羽後,她也沒再忍着。
當着面就用話頂撞了回去,直把席灌氣得拍案而起
“這就是你對尊長的態度你可知身爲人子女,該有的恭謙、溫順”
席灌站起後,指着席凝羽怒斥。一旁的席述也幫着席灌指責席凝羽不尊長,枉顧人倫禮數。
席凝羽對此嗤之以鼻,滿面的鄙夷之態顯露無疑。
看着眼前的二人,一個身爲人父卻未盡半分人父之責。而另一個所謂的兄長,那更是一心鑽營毫無親情的庶子。
此刻兩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句句不離人倫,詞詞不離禮數教養。
可他們自己,卻忘了身爲人父,身爲人兄該有的對親人的關懷和疼愛。一心想的不過是利益家族,念得不過是黃白之物。
“老不尊少不敬,責罵之前勞煩二位先想想可曾盡過什麼責任此刻又有什麼顏面之責本姑娘的行止言辭”
習慣的書房內,三個人就這麼相對而立。一邊是芊芊弱質女流,一邊是虎目圓睜,滿面怒氣的父子二人
席灌氣得大喘了幾口氣,然後指着席凝羽道:“好好可就算爲父對你有所虧欠,可你也不至於見了爲父,連稱呼一聲,都不願吧
這日後難不成你我想見,也都這般吵鬧一場,或是你來我去這若教外人知曉,豈不是要笑死”
席灌微微平復了一些,壓下火氣。再加上一旁的席述也瞧瞧提醒着,此時斷不可跟席凝羽鬧起來,畢竟此刻要與長寧候府訂親。
尤其明日長寧候攜子前來,若是此時鬧蹦,明日豈不是無人可交。
席灌面對席凝羽時,其實心中也隱隱有些虧欠之感。否則也不會自從席凝羽回府以來,除非有事,自己從不去見她的原因。
想起了席家初將席凝羽的母親迎娶進門時,不過還是淮州一小縣內的商賈。
可自從那以後,席家在外的生意可謂一路順暢。竟在短短几年內,迅速發展起來。
並在席凝羽五歲時,舉族遷入皇都。
可自從進入皇都後,因爲面對更加激烈的競爭和皇都內那些老商戶的排擠。自己時常出入些風月場所,甚至徹夜不歸的在外與生意上的人應酬。
一來二去,逐漸少了對席凝羽親孃的親近。
甚至迫於壓力,起了讓她下堂另娶她人爲正室的打算,並也確實爲此做了些手腳。
逼得她母親與自己持續數年的爭執,好在也因此導致其母早逝,也讓自己如願的迎娶黃氏進門,方纔穩住了席氏一族在皇都的位置。
黃氏進門後,又與席凝羽不和,這纔將其送會老宅數年。如今再見這女兒回來,多少引起了自己的一絲愧疚,所以席灌非要事極不願見席凝羽。
“外人笑的還少您到是回去老宅看看,有幾人是不嘲笑席氏一族的
這皇都內,也不過是大多不知席家都有過什麼事兒罷了,否則笑的還會更多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的道理原來您不懂”
席凝羽這話扎心,也絲毫不留情面,將席灌想要遮羞的那塊破布毫不留情的一把扯下。
面對這枉顧人倫,漠視親情的人,席凝羽半點都沒在打算客氣,反正自己也不過是因爲要與貴胄聯姻獲取利益的籌碼,也用不着再對這些人假以辭色。
既然今日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席凝羽也打算徹底的跟席灌說道一番。
好讓這席家的都有個準備,想要用自己做籌碼換取利益,也要稱稱他們自己,有沒有那份分量
畢竟席氏一族之前在淮州是什麼樣,老家的都知曉。如今做下這背義忘本的事,也沒指望能瞞到永遠。
但是此刻被席凝羽這樣赤裸裸的說出來,席灌心裏還是難以承受。
席灌看着眼前的席凝羽,恨得咬牙。
“罷了今日不談這個,叫你前來是因爲明日長寧候會帶着你那未婚夫前來。
所以給你提個醒,明日別出門亂跑。還有,過了明日,就會爲你跟長寧候的公子定下婚期,你自己也要在府內靜心待嫁”
席凝羽冷哼一聲,也不打算繼續刺激席灌。只要讓其知道,自己不會叫他一聲父親就是,也省的日後在爲這事糾纏。
至於明日跟長寧侯府定親,自己從沒擔心過。
本姑娘的親事,可不是你席灌說定,就能定下的
“該來便來,不過本姑娘曾說過的話也別忘了。他能不能將姑娘我娶進門,還要看他自己有沒有那本事”
說完,席凝羽也不等席灌在說什麼,轉身就出了書房。直把席灌氣得哆嗦,指着席凝羽的背影對席述一個勁的咆哮
席凝羽走在路上,心裏想着要讓清影去打探下,這位長寧侯府的二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不管如何,總要知道此人的脾性,纔好設計讓他長寧侯府自己放棄娶自己的事。
奈何今日天色已晚,席凝羽只得先返回寧意院。不過這事一會去,還是立刻就叫來清影交代了下去,讓她明日一早就出去打探。
席凝羽吩咐完,又去了梁嬤嬤的屋子。
“梁嬤嬤,這幾日用藥感覺可曾好些今日我事忙,少了來爲您診脈,也不知所用藥物是否還何用”
正在屋子裏斜躺着養神的梁嬤嬤,自從來到席凝羽這兒,就在沒有做過什麼粗重活路。每日除了安養身子,就是被魚兒或者是蟾兒逼着喝苦湯藥。
雖說這都是爲着自己身子好,可天天的那些湯藥伺候着,也着實讓自己受不住。
這忽然見自己的小小姐進來,依然好了很多的梁嬤嬤立時從牀榻上起身。
“哎呀小姐,我這屋子那是您來的,有事您讓丫頭叫我一聲就是”
席凝羽看梁嬤嬤已經能利索起身,不像前些日子那樣萎靡。才安心了些,連忙扶住梁嬤嬤。
“您說哪裏話,您可是我孃親身邊的老嬤嬤,加上這麼些年,您爲着久主在府裏收了多少委屈和苛責。
若是我孃親還在,想必也是會如此要我禮待嬤嬤”
梁嬤嬤聽席凝羽這麼說,想起自己小姐鬱郁而死。又想起小小姐被送走這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方纔能活着再見,一時又悲從中來,低泣起來。
席凝羽見此,知道這一輩子都爲着原主和原主的孃親活着的梁嬤嬤心裏的苦,所以也溫柔的寬慰着哭泣的老人,慢慢拂着背後。
等梁嬤嬤哭過,散了些抑鬱之氣。
“嬤嬤日後可不許再這麼哭泣,不然那湯藥怕是還要一直喝呢”
席凝羽知道今日梁嬤嬤爲着喝藥跟魚兒她們賴了好幾次,因此此刻就拿這事取笑,也是爲着徹底讓梁嬤嬤心裏笑了抑鬱。
梁嬤嬤見小小姐反而笑她,於是也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對着席凝羽溫文慈笑。
席凝羽和梁嬤嬤兩人坐在房中說了一會子話,方纔開始探問心裏想要打聽的事兒。
“嬤嬤,我那時年紀小些,好些舊事都已淡忘。如今嬤嬤身體也比前日好些,不知可否與我講講那些過往”
梁嬤嬤見席凝羽忽然正色問話,而且問的還是過往之事。於是也連忙收了笑臉,微微一陣沉默後,梁嬤嬤纔開口。
“小姐,我就知道你要問的。那我便說給小姐聽,只是這些事兒,您放在心裏就是,不要輕易對人說起。
其實,咱們並不是西秦人”
席凝羽聞言,雖不是原主,可也大吃了一驚。
這不是西秦人,難不成還是和西秦一直有仇怨的北燕
若是如此,那可就不是輕易不能對人說,而是打死也不能說的事兒了。
梁嬤嬤見席凝羽臉上的表情,也知道怕是想叉了。於是趕忙拉着席凝羽的手又道:“小姐勿驚”
“咱們雖不是西秦人,可也不是與西秦有世仇的北燕人。
而是梁人,你母親的母族與我,都是來自南梁之人。而且你母親還是出身南梁貴胄之後,論起身份,還真不輸給這西秦皇都內的那些帝胄”
“梁嬤嬤,那母親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