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不免動了惻隱之情。
而漸漸地，這惻隱之情又被駭怕、厭惡所代替。
原來見仇松鶴正以目力可見的速度變得醜陋枯萎。
先前衆人見他臉青氣，還道自己看走了眼。
如今他竟然變得黑黃枯瘦，雙目突出，臉頰深陷。皮膚脆薄，似乎一碰要露出內裏的肌肉一般。
這樣的仇松鶴，哪裏還有當年翩翩君子的風範，簡直如地獄魔鬼一般！
這時見始作俑者方錦忽然對那委頓不起的仇松鶴怒道：“把你幹的醜事都說出來！”
仇松鶴聽到這聲音，茫然的擡頭看了一眼方錦。
忽然之間他像是被嚇了一跳一般，雙目流出淚水來。
而周圍的人見到方錦雙目血紅如有火焚，威風凜凜似天神降臨一般，竟然也不由自主地生起愧疚之意。
許多人便控制不住，想要一訴過去幹下的一些錯事。
好在他們離的方錦遠了，這才強行按捺下這種情緒。
再看仇松鶴，面扭曲抽搐，雙目淚水直流，竟然果真開口說道：“蓉芷是我殺的……”
這話驚得周圍人都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有不明白的悄悄以眼神詢問身邊的人，纔有人附耳告知，所謂的蓉芷是仇松鶴妻子的閨名。
這位仇夫人，何女俠，果然在前一陣子傳出死訊。
沒想到，仇松鶴竟然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坦誠妻子是死於自己的手。
即使是仇松鶴明知道自己圖謀無望，身敗名裂，也不至於被一個小夥子嚇一嚇，盡數吐露吧！
有一些人想起了剛纔心怪的感覺，用帶着恐懼的眼神看向方錦。
難道是此人用了什麼手法，逼得仇松鶴不得不吐露心跡嗎？
市井傳說，確實有這樣的仙人、仙法故事。
武道，也聽說過有類似的“精神技”。難道這個青年所使的是精神技能嗎？
只有還伏魔老人與江代對視一眼，知道這確實是伏魔老人的“懾神訣”沒錯。
而方錦能瞪一眼，叫仇松鶴吐露心事。
又是達到了內力外放的證明。
衆人心或讚歎、或驚愕、或懼怕。
但是在大家目光焦點的方錦，卻是內心煩怒。
他讓仇松鶴吐露自己做的惡事，其實是對鹿兒的生死還不願妥協。
所以他用懾神訣逼迫仇松鶴，想聽他親口說出惡行。
沒想到仇松鶴心最愧疚的竟然是殺死妻子一事。
方錦要聽的不是這個，怒喝一聲道：“還有！”
這一聲斷喝如晴空霹靂，讓在場的每個人心頭都是一跳。
仇松鶴伏在地繼續說道：“何厚坤本來能活，是我見死不救。”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些人不知道何蓉芷的閨名。但是何厚坤是一代華山掌門，這個誰人不知？
仇松鶴竟然對自己的師傅、丈人見死不救。那真是無恥至極了。
只是這件事發生在許多年前，所以在仇松鶴心，倒沒有殺死妻子來的愧疚。
他只得瞪着一雙血紅眼睛繼續等待，直到仇松鶴說出有關鹿兒的訊息。
眼看着仇松鶴繼續說出他害死農英傑、手刃閻君昊等事情。
誰能想到，在他一人身，竟然揹負了這麼多血債。
而且他所殺的，大多是他親近之人。
大家見他如竹筒倒豆一般，把過往的惡行盡數吐露，更是對那如有神術的青年心生畏懼。
誰沒做過虧心事？誰能承受在衆人面前勝敗名列的慘狀。
許多人心都是一個主意，從此遇到這個青年，總要躲着點。
若躲不過，要敬着點，千萬不要惹惱了這尊怒面菩薩！
在幾百個內心驚懼之人，只有一個心頭慢慢噙滿了苦楚。
這人是琉球女王江代了。
她雖然曾派遣忍者跟蹤方錦，奈何他武功太高，忍者完全不能靠近，只能將一些明面的近況陸續發回琉球。
江代通過這些信息，暗暗印證心猜測：方錦怕是早有心人了。
若是放在過去，江代從來不會將什勞子“心人”放在眼裏。
見識了她的魅力，無論什麼樣的女子，都變成了無趣的白飯一般。
唯獨面對方錦，江代什麼樣的手段都不敢使用。
一來是方錦爲人機警聰明，對他耍手段不過是自取其辱。
二來，江代心總存着一份希望，希望方錦有一天會真心眷戀自己，而不是因爲什麼手段。
自方錦華山之後，江代能得到他的訊息更加少了。
再加方錦有心隱藏自己與鹿兒的關係，所以江代始終無法得到確切的信息。
這樣一日一日拖着，江代總是暗暗禱祝，期盼自己不過是多慮了而已。
她以女王之尊，不能容忍二女共侍一夫，也實在無法從心頭生生剜去一塊血肉。
這些矛盾的心情，最終驅使江代跟着伏魔老人來到華山。
剛纔方錦對仇松鶴質問“鹿兒”一事的時候，江代還只關心方錦的安危。
如今再看他模樣，江代霎時心雪亮。
他如今這副惡鬼模樣，不正是爲情所苦的樣子嗎？
江代忽然覺得心頭如被人牢牢抓住一般。
她控制着將一口氣慢慢喘平，眼圈只不過一紅，便又恢復了高傲的神色。
這時隨着仇松鶴吐出的罪行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佝僂癲狂，臉貼在地面絮絮不斷。
方錦始終沒有等到有關鹿兒的訊息，心怒不可遏。
他將手落雷劍重重一頓，戳在仇松鶴的耳邊。
仇松鶴被這響聲驚住，擡頭再看到方錦血紅的雙眼。
只聽方錦怒喝道：“鹿兒的玲瓏球是你搶奪的嗎！是你殺了鹿兒嗎！”
仇松鶴面露茫然之色，接着恐慌地說道：“並不是我要害死她，是，是！”
直說到這裏，雙眼忽然爆突，戛然而止！
過了一會，仇松鶴僵硬的身體轟然倒地，竟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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