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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奢侈

    方中錦的話像是提醒了紀常安一般。這個老大不小的男人雙目驀地一亮。

    他笑地合不攏嘴,道:“你這小子也太鬼了”

    如今父親與漢王走的太近,這讓紀常安心中十分不安。

    而解縉是太子黨的人,父親不可能讓這婚事再拖下去。

    紀常安覺不願意輕易放棄解鈴。他用了這麼多年誠心等候,就是想等到這座冰山有融化的一天。

    如今要紀常安將這麼多年的努力都付之東流,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但如果是皇帝賜婚如果是皇帝賜婚那一切就都沒有問題了。

    紀常安的父親紀綱,與皇帝之間或許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但是紀常安與朱棣之間的感情也頗深。

    他堅信如果自己爲皇上辦好這樁案子,再突然之間求皇上賜婚。

    那麼皇上絕對不可能讓功臣失望,而旁人比如說父親紀綱就算心中不滿,也無法再將婚事攪黃。

    這就叫金口玉言紀常安心中陰霾頓時一掃而空,變得信心滿滿。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終於娶到解鈴,與那倔丫頭鬥嘴的畫面。

    紀常安傻笑了一陣,也知道自己模樣有些難看,便故意轉移話題道:“那我們該如何查案你去疏影閣也看過了。有些眉目了嗎”

    方中錦忍住笑意說道:“本來我想從瑞恩伯生前接觸的人下手。既然瑞恩伯會服下異人館的毒藥,必然是因爲有人引誘纔對。

    想來幕後之人與瑞恩伯還算親近,並且以武功大進來勸誘他入套。

    但是異人館做的實在是太乾淨了。你們早就已經把瑞恩伯親人朋友、府中下人一一查過。

    既沒有什麼可疑之人,也從未有人聽瑞恩伯提起過服藥的事,是也不是”

    紀常安點頭道:“着啊”

    方中錦又從懷中抽出那本詩稿,說道:“可是瑞恩伯有幾次參加過這詩會,你們恐怕並沒查過吧。”

    紀常安摸摸鼻子道:“都是王公貴族,要明着查他們並不容易。但是背地裏我們也摸過這詩會底細,都是些閒着沒事幹的公子哥們聚在一起服食琉璃散的幌子。

    瑞恩伯是去過幾回,但並沒聽說他除了服食琉璃散還幹了別的事情。”

    方中錦道:“這些公子哥們聚在一處吸食琉璃散,本身都有些心虛。你們從旁打聽,自然會對你有所隱瞞。

    我這次直接前去,就是想看看其中是否有可疑之人。”

    紀常安忙問道:“怎樣,有可疑的人嗎”

    方中錦搖了搖頭,隔了一會又問道:“新科狀元白素航爲何也同他們混在一塊”

    紀常安奇道:“怎麼他雖然是狀元,但是想要向上鑽營,巴結貴人也不算奇事吧”

    方中錦道:“就算他一點文人的風骨也沒有,爲何那些公子哥們就這麼容易接納了他

    我先前聽他們口口聲聲說話,似乎他們這詩會是不接納平民百姓的。”

    紀常安一笑道:“因爲白素航並不能算作純粹的平民百姓啊。他老家雖然在福州一帶,族中也出過幾任官員,家業並不算小。

    當年白素航被點爲狀元,他老父親遠在福州不能親來,卻是派家僕帶了諸多禮物打點。

    當時京城中有名有姓之人,誰沒拿過福州來的好處

    能花這麼大的手筆,他老子絕不是省油的燈啊。”

    方中錦一驚,問道:“怎麼他是富家子弟出身”

    紀常安點頭道:“着啊。”

    方中錦緊皺雙眉,說道:“不應當。不應當。”

    紀常安問道:“什麼不應當”

    方中錦說道:“若是一個人自幼錦衣玉食的出身,又是少年狀元意氣風發,怎麼會是這樣巴結討好的性子”

    紀常安也是陷入沉思,道:“京中的貴人,比起福州的世家,更尊貴一些也是有的。”

    方中錦卻搖頭道:“這白素航我從旁觀之,確實不是胸無點墨的人。

    但是他形貌卑微,被人呼來喝去,絕對沒有一點世家公子的樣子。這天生帶來的習氣,哪能換個地方就改頭換面的”

    這時就連紀常安也變得嚴肅起來,他問道:“你是懷疑誆騙瑞恩伯服用毒藥的人會是白素航”

    方中錦道:“光憑這一點,實在不好說。如今除了對所有可疑之人都刨根究底一翻,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身邊還有可用之人嗎”

    紀常安道:“完全可信的人只有一兩個,都是我從軍營帶出來的兄弟。”

    方中錦點頭道:“那就有勞你那兩個兄弟遠去福州一次,把白家的情況都打聽一下。一定要事無鉅細回來稟報纔行”

    紀常安道:“成。”

    方中錦又道:“他們這一去也不知多久能夠回來。我們也別閒着,這白素航需要調查,但絕不能打草驚蛇。”

    紀常安說道:“你準已經有辦法了。”

    方中錦也道:“今天晚上的白素航總是吐成一灘爛泥了。明日再說吧。”

    紀常安將方中錦送到他臨時租住的府邸。

    整日無話,但到了第二天晚上,兩人又各自穿上夜行衣裳。

    由紀常安帶路,兩名高手悄悄潛入白素航在京城的府邸。

    這一處“狀元府”位於京城中地價較高之處,周圍連着的都是京中一些老臣的府邸。

    以白素航的年紀,本不可能在這樣的地界購置房屋。這也證明了他的父親確實替他資助了不少。

    方中錦與紀常安自然不會驚動府中那些尋常下人,朝着宅邸最中心的位置悄悄潛伏而去。

    別說這“狀元府”規模還不算小,他倆尋摸了一刻,終於找到了正在居室中用晚膳的白素航。

    他們兩人蹲在對過屋檐之上,看着這姓白的小子獨自一人坐在一張偌大的八寶錦桌前用餐。

    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菜餚,葷素河鮮應有盡有。兩名侍女燙了新開封的黃酒,那酒香從屋子中飄散出來,一陣一陣的地勾着紀常安肚子裏的饞蟲。

    而方、紀二人蹲在對面屋檐上偷瞧了半晌,紀常安終於忍不住說道:“你瞧這小子的喫穿用度,比我還奢華不少。

    光他一人就能喫掉七八個菜,伺候的小丫鬟也是穿紅着綠的。若他是窮人,我豈不是叫花子。”

    方中錦仍舊仔細打探屋中情形,悄聲說道:“你看他府中這麼多下人、婢女,統統都是京城口音。竟然一個福州人都沒見到。”

    紀常安說道:“那就更豪奢了。京城出身的下人,如果不是家生子,那就都是從牙行裏買來的。

    這麼大個府邸,所有人都只服侍他一個,你說這要花多少錢”

    方中錦點頭說道:“確實是窮奢極欲。但我還需再試他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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