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大劇院後面的酒店,宋溫與從自己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無論他當年對她有多過分,可是她竟從始至終,沒有一點恨意,反而在看到他桌上的藥和滿是酒水的冰箱之後,生出了想要關心他的念頭。

    可以說,她今天的一切,都是坐在身邊的這個男人給他的,如果那年沒有他頂着壓力把自己要過去,自己現在可能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狀態。

    寧煜知道旁邊的這個小姑娘一直都在看着自己,他忍住自己不偏過頭去和她對視,就這麼沉默着。

    良久,他才悶悶的憋出一句:“小星在我這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他現在的成績,考好的大學沒問題。”

    “嗯,我很放心。”宋溫與清清亮亮的來上這麼一句。

    寧煜低頭沉默,努力拔掉心裏每次面對她時不斷長出來的帶刺的草:“那,你早點上去休息吧。”

    “寧煜。”宋溫與坐在副駕駛,終於不再看他了,轉頭看着車窗外的世界,外面又開始下雪了,下的很亂,亂了她的心智,也讓她丟掉了冷靜。

    “你覺得我現在過得好嗎”

    握着方向盤的手越來越緊,寧煜想不出該怎麼回答,她過得好嗎他也想知道。可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了解

    每次只能跟做賊一樣,偷偷去巴黎,偷偷的站在她工作的舞團大門對面的郵筒旁,偷偷的看她。

    “不好,每天,每個小時,每分鐘,都不好,都很痛苦,可我看得出來,你也一樣。”

    “對不起。”他好像除了這三個字,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能說。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呢”宋溫與笑了,轉過頭去問。

    寧煜兩手抓着方向盤,低着頭,他把頭髮剪的很短,比板寸長不了多少,卻越發顯得他五官精緻深邃,這個男人的魅力很強,所以她纔會在他身上失了心。

    “我做錯事”尾聲淹沒在脣齒間,宋溫與力氣很大的掰過他的肩膀逼着他面對自己,這個吻她念了好久。

    五年前他給過一個並不美好的,他用了世界上所有的詞去羞辱她,逼着她離開,又在她拿着行李離開的時候把她抓回來低頭恨不得咬爛她的嘴脣。

    那應該勉強算是一個吻。

    她的初吻。

    五年後,當時相互折磨的四片脣瓣緊貼在一起,生疏尷尬到極點,宋溫與睜開眼睛,對上寧煜的眼神裏的驚訝與痛苦,她的手還掰着他的肩膀,另一隻手擡手捂着他的眼睛,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等到察覺到自己的手心都溼了,對面的男人呼吸都顫了的時候,她加深了這個吻,在他的嘴脣上用力咬了一下才分開,坐回副駕駛上,穩住心神,盯着車前問:“痛嗎”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宋溫與抹了一把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下來的眼淚,沒有等到他的回答。

    “我們兩清了,再見。”

    打開車門,逃命一般下車跑進酒店大廳,同樣的,她把手上的溼意直接抹在衣服上抹乾,她不敢回頭看。

    寧煜靠在駕駛座上哭出聲音,帶着絕望一樣的低鳴。

    他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早就忘了,他忍不住抽泣兩聲,他給她造成的傷害太大了,大到沒有辦法讓他彌補,可是她卻說兩清了

    兩清了,多麼輕鬆的一個詞,她以爲這樣能給他自由,卻把他身上的枷鎖又加了一重。

    到家的時候,宋星與正可憐巴巴的抱着手機看着遊戲直播,喝着他喝了一半的黑米粥,喫着他們剩下的蒸餃,寧煜好像是沒看到他一樣換鞋換衣服。

    把最後一個蒸餃填進肚子裏,鼓着嘴罵了一句:“兩頭笨驢人生中最痛苦的事就是擁有豬一樣的隊友,豬就豬吧還兩個媽的睡覺就當我今兒個白忙活”

    喝完碗裏的最後一口涼粥,站起來準備往門外走,被寧煜喊住:“把藥吃了。”

    藥宋星與站在門口,一臉苦笑的問:“寧校長,你好歹也是當了六七年的老師了,經過你眼裏的學生無數,你覺得我這個病,是真是假呢”

    宋星與無奈的把門帶上,樓梯都下了好幾步了,又忍不住的返回來,寧煜還是站在那裏沒有動。

    “還有,你覺得,今天下午那張票,真的是那麼巧合咱們是挨着的座位嗎”

    宋星與盯着寧煜慢慢垮下去的背影,緩緩出聲:“那是她專門給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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