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會有,可在我的心裏,物是人非比所有的詞語都無奈,正如現在無奈且無力的我。
煙盒中沒有了香菸,空空蕩蕩地,就像現在這個同樣空蕩的客廳一樣,屋子裏除我之外,是有第二個人存在的,一整個下午她都沒有出來過。
美容覺,什麼時候會有這麼長的時間了
但我寧願相信王雨萱是在睡覺,而不是傷感或者失望的落淚......
她說讓她來陪我。
這是我所不能揹負的重擔,因爲我清楚的知道,就算濃烈到了極致的好感,在直面現實冰冷的時候,都會減退......我跟張瑤就是很好的例子。
在一起之前,我們都快要被心中迸發出的好感給折磨瘋了,隨後便不再剋制,相互告白下,我們在海邊那個美好的夜晚走到了一起。
結果呢
結果告訴了我,有些感情想要不被現實戳破,還是剋制一些的好。
然而在現在看透,已經太晚了,我開始學着接受失去她的事實,可她卻用一種近乎於施捨的關懷,重新讓我面對痛苦,而且這種痛苦,比失去她還要痛上幾分。
我揉了一把臉,向窗外望去,天空一片火紅,就像用盡全力去愛某人時,熱烈的內心一般,紅彤彤的,恨不能所有人都要知道,只可惜,就算再怎麼美好的夕陽,等着它的都會是黃昏與黑暗。
剎那短暫的美好,給人留下的印象與痛苦,都是最爲深刻的,它需要時間去抹平。
正如我在北京的生活,它把我打磨的更圓,只爲讓我滾得更遠。
滾。
確實,我該滾了。
可我又沒有一個藉口離開這裏,以一個失敗者身份灰溜溜地回家,還丟了父母眼中的兒媳,這讓我不敢去面對他們,歲月在他們臉上刻畫痕跡的同時,也是在用刻刀鐫刻在我的心裏。
愧疚。
是我最怕面對的一種情緒,尤其是想到要回家面對他們時的愧疚,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我本就不算堅硬的心臟上,反覆去扎。
我不禁會想,那個時候,我心中的鮮血,是否就像天邊的夕陽一樣火紅還是說,我的心裏已經沒有了火紅,只剩下一片沉澱之後的黑。
有些未來不必去想,同樣的,有些未來,又不得不去想。
所以,想到這些之後,我感到了惶恐,偏偏我又沒什麼方法逃避這份惶恐,只要回家,我就必須要面對父母;可我不回家,又能去哪裏
漂泊讓我經歷過的恐懼與痛苦,難道要再去經歷一次麼任何人都無法坦然的做到這些,因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多麼堅強的人。
所謂的堅強,還不是在被生活蹂躪之後,產生的妥協方式麼
......
搖頭,嘆氣。
我下意識地望向了那道還沒有打開過的木門,她不出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可以抽更多的煙了這個想法涌出的時候,立刻化作了足以將任何事物都吞沒的洪水,佔據了我整個思維。
 
它的確會有危害,可是,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不去付出些什麼終究沒法說的過去。
所以我選擇透支健康,去換取短暫的寬慰,這是我的唯一要求。
我沒有去跟王雨萱打招呼,直接換上了鞋子跑出門去,就這樣急匆匆地跑到便利店,在店員詫異的目光下,我如獲至寶一樣的買了一包南京。
迫不及待地拆開包裝,我給自己點上了夕陽中的第一支菸,淡淡的,帶着別樣香味的煙氣,漸漸將我心裏的抑鬱壓制,夕陽下,我就這樣的站在小區門口,自顧自的吸着煙......
天空中偶爾會飛過幾只嘰喳的麻雀,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與我無關,路過的行人神色匆匆,整座城市,都在用一致的節奏告訴我,我只是一個過客。
一個被歸人撇棄的過客。
深深吸了一口煙,我極其無聊的對着天空吐出一個個不規則的菸圈,這種一陣風過,就會失去形狀隨風散去的東西,跟兒時吹過的泡泡何其相似。
唯一的不同,是泡泡會在陽光下折射出絢爛的光圈,而菸圈不能。
他們的共通之處,又是一致的,都能帶給我快樂,正如我兒時期盼的是絢爛,現在,期盼的是平淡......前者我曾擁有,後者,我還不曾擁有。
對着夕陽餘暉,我自嘲一笑,低下了頭。
就是這一霎,我看到了一個我想看,又不願意再看到的女人。
她穿着一身波西米亞風的長裙,頭上戴着一個同樣風格的帽子,在夕陽紅色的光芒映襯下,顯得她是那麼的美好而聖潔,恍若行走在凡塵之中的仙子。
張瑤。
我想不到她會來這裏。
更想不到我們會在這樣一個情境下相遇。
她緩步的向我走着,所邁出的步點,如同爵士鼓點一般敲打在我的心臟上......我想保持鎮定,但在潛意識的作祟下,我還是丟到了手中的香菸。
我想故作冷漠,轉身就走。
可現實卻是,我在原地沒有挪動,用一種很複雜的神色看向她,艱難開口發問:
“你來了”
“你有想過我會來”
“說實話,沒有。”
“可我還是來了。”
張瑤的語氣很平淡的就像一汪清泉,跟她這個人一樣,神聖到了一個讓人自慚形穢的地步。
我扯了扯嘴角,強迫自己用一種揶揄的語氣問道:“是來問我不接受工作的原因麼”
她點了點頭:“算是吧。”
“這種施捨,我真的不需要。”此刻,我已經無法保持淡然,聲音怪異卻異常尖銳的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陳默在這四九城裏,離開了你的身邊就註定會一事無成”
聞聲,張瑤微微蹙起彎眉,“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