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是恨毒了自己的。
他苦笑。
目光掃過程晗的辦公桌上,一個巴掌大的小瓷瓶刺痛了他的眼,他站起來,拿起來,要走出去。
路過程晗時,他說,“方之源手裏有柏雪受辱的視頻母本,我還沒找到。”
他終究是虧欠了柏昀,他的小柏啊
不會原諒他了吧
程晗站直了的身子忽然倒了下去。
林助理看着關易白拿着那個小瓷瓶出來,也有些不是滋味。
“關總,警局的人已經例行調查了,需不需要去打招呼。”
關易白一臉憔悴,胡茬也出來了,他什麼話也沒說,心裏頭空蕩蕩的。
驅車回到公寓,火海之後留下的是燒焦的氣味,在空氣裏揮之不去的,彷彿還有她的香味。
關易白一步步的上了樓,坐在二樓的臥室,那裏曾發生過小型爆炸。
他整個人現在陰影裏,埋下頭,肩膀微微的顫抖。
痛苦,懊悔,瞬間包裹着他。
這個女人啊,到死的時候才知道她有多狠。
她想殺方之源,卻不想殺他,是讓他痛苦懊悔一生麼
六年前
柏昀從小就有心臟病,因爲找不到合適的配型,她的心臟已經快要不行了,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本來都是一起長大幾個人,誰心裏有誰都十分清楚。
從小到大,關易白看她和看柏雪的目光就不一樣。
柏雪和程晗結婚了,她心裏竊喜。
她有機會了呀,雖然他不喜歡她,但是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
柏昀不想讓關易白討厭她,就不想再去纏着他,那天晚上,她在酒吧看着燈紅酒綠的消遣,給柏雪打了電話,想讓柏雪替她跟關易白道歉,說和一下。
如果她知道會出事,她一定不會打這個電話。
等了許久,柏雪沒來,不,她早來了。
酒吧門口有點亂,她跟着出去,就看到燈光暗黃的街上,柏雪躺在中間,連衣裳都沒穿,頭髮下面滲出血。
那天,空氣很冷,她蒼白着臉跑過去,一輛車的燈光讓她驚醒。
那輛車衝着她過來的,裏面坐着關易白,那目光,恨不得把她殺了。
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立刻發病死了。
她不知道,原本柏雪是跟關易白和程晗在一起的,他們正在勸關易白對這個妹妹好一點,因爲接到她的電話,才走了。
柏雪死前,贈她這顆心。
從那以後,柏雪死了,她活着,他恨着
四年之後
程晗在美國完成學術訪問,照例去了一個療養院慰問。
坐在搖椅裏曬太陽的人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碩大的眼睛平淡無波,眼角有一絲微不可見的疤痕。
頭髮重新蓄了起來,金色的波浪卷,她十分喜歡。
程晗摸了摸她的頭,“看來韓國的整容修復技術還不錯。”
“我還是比較滿意的,你這次來待幾天”已經死去的人,此時坐在陽光下,帶着一絲笑意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