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漸暗,夜幕降臨之時,曹亮才把羊徽瑜送上了馬車,目視着馬車緩緩地離去,曹亮心頭泛起了一絲離愁別緒。

    黯然銷魂者,惟別而已矣。

    不過很快曹亮的這種情緒就消失殆盡了,男子漢大丈夫,又豈能只困囿於兒女私情之中,離別雖然使人愁,但沒有離別,又怎麼知道相逢的可貴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曹亮心有鯤鵬之志,此番徵南,正是他施展抱負與理想的時候,又怎麼能爲一點兒女私情所拖累。

    展望即將到來的戰爭,曹亮只覺得血管之中的血液在加速的流淌,冷兵器戰場上的血腥和殘酷,以前曹亮只有在電影電視劇之中才會看到,而且那一看就是假的,即將踏足的淮南戰場,將會是曹亮生平的第一仗。

    前路茫茫,一切都充滿着未知之數,但正因爲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曹亮心中才充滿着憧憬和渴望,如何真正地融入這個時代,一直是曹亮默默地思考的一個問題,既然戰爭纔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那麼曹亮的王霸之路,就從這場淮南之戰開始吧。

    第二天清晨,曹亮習慣性地早起,有條不紊地收拾好一切,在劉瑛的淚目之中,換好了一身戎裝的曹亮帶着方布,離開了高陵侯府,直奔城南校場而去。

    軍隊的點卯是一項極爲嚴格的紀律,可不像後世的上班一族,打卡遲到了罰點款了事,軍紀森嚴的軍隊,點卯遲誤,那就是二話不說,直接拉出去砍了,連個辯解的機會也沒有。

    所以卯時之前,是軍營最爲熱鬧的時刻,各路人馬絡繹不絕,蜂擁而入,整個校場人嘶馬鳴,摩肩接踵。

    曹亮點過卯,看到羊祜和杜預雙雙趕了過來,兩人都換好一身的甲冑,年輕的臉龐雖顯有些稚氣,但鎧甲加身,一樣是英氣勃勃。

    尤其是羊祜,原本就是脣紅齒白,俊朗非凡,不管擱在那個時代,都是顏值高得絕倫,此刻換了一身的戎裝,更添了幾分的英武之氣,意然與主帥夏候玄,有不遑多讓之感。

    今天的夏侯玄,可是萬衆矚目的焦點,剛剛過了而立之年的夏侯玄如今便身兼中護軍、徵南將軍二職,統率三萬徵南大軍,意氣紛發,風采飛揚。

    夏侯玄少時便是薄有聲名,身爲玄學派的領袖,與何晏有着平起平坐的地位,位列“四聰八達”之首幾位,只是由於明帝禁浮華,才讓他的仕途黯淡,再加之爲人高傲,於毛皇后之弟毛曾同坐之時,認爲是玉樹倚着蘆葦,降低了他的身份,從而面露不悅之色。此事爲明帝忌恨,夏侯玄被貶爲羽林監,一直到明帝駕崩,都沒有再受到重用。

    此番曹爽當權,夏侯玄如沐春風,不但一躍而高升爲中護軍,此番更是執掌徵南大軍的兵權,擔負着討伐吳國的重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夏侯玄要崛起的前奏,討伐吳國並非什麼太大的難度,歷數魏吳之間的戰爭,魏國是勝多敗少,尤其是吳國挑起的戰爭,除了石亭

    之戰外,吳國鮮有勝果。

    別看現在淮南防線好象是芨芨可危,但事實上,魏國在淮南防線上投入非常的大,壽春、合肥、六安等幾座堅城,個個固若金湯、堅如磐石,善長打水仗而不擅長攻堅的吳軍,那怕前期再打得多麼風光無限,但一進入到攻堅階段,總是雷聲大雨點小,根本就攻不下來。

    所以夏侯玄此次片南,更多的給人感覺好象是去撈取功勳,換取聲望的,司馬懿爲什麼在朝中有很高的威望,那還不是一刀一槍換來的,無論是南征北討還是東擋西殺,他所獲得的軍功積重如山,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

    光是遼東那幾萬顆人頭築就的京觀,就足以震撼人心了。

    功勳越大,威望便越大,在朝中的地位便越發牢固,那怕曹爽對司馬懿再忌恨,也得徐緩圖之,畢竟司馬懿在朝中有着很高的人脈,牽一髮而動全身,曹爽那怕權力再大,也不敢與滿朝文武爲敵。

    曹爽想要扳倒司馬懿,就必須自己培養可以取而代之的人物,但曹爽目前的親信之中,何晏、丁謐、畢軌、李勝之流,逞逞口舌之能倒是不錯,但真正能擔負千軍萬馬的統帥之能,卻是萬萬不及的。

    在曹爽的眼中,唯一合適的人選,估計只有夏侯玄了,夏侯玄文武雙全,又是將門虎子,如果他真能在軍中挑起大梁的話,曹爽有就有了取代司馬懿的念頭了。

    想要在軍中站住腳跟,可不光是一紙詔書就能起作用的,沒有足夠的資望,那怕是身居要職,也會讓許多的下屬鄙視,口服心不服。

    而獲得資望唯一的途徑,那就是軍功,在軍人的眼裏,只有閃閃發光的功勳,纔是唯一讓他折服的東西。

    所以曹爽這次力主讓夏侯玄徵南,就是爲了他能在軍功薄上,重重地記下一筆,爲以後的執掌軍權,打下一個夯實的基礎。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爲了這次南征,曹爽整整地調動了三萬精銳的中軍力量,夏侯玄有這麼大的助力,想打敗仗都難。

    夏侯玄本人更是信心滿滿,這次南征,可算是他翹首以盼的機會了,他渴望着揚鞭策馬,飲馬長江,繼承其父徵南大將軍的輝煌功績。

    校場之上,如今三軍聚齊,人馬雄壯,旌旗如雲,遮天蔽日。

    夏侯玄登臨高臺,舉行出征前的祭旗儀式。

    祭旗儀式是大軍出征之前一項必不可少的儀式,目的是激勵士氣,爲大軍壯行,祭旗時所斬殺的祭品有活人,也有牲畜,活人一般是敵方的人,現在仗還沒開打,也沒個俘虜可供夏侯玄來斬殺,所以夏侯玄選擇了一頭鹿來做爲祭品。

    刀斧手一刀砍了下去,斬斷了鹿頭,鮮血噴濺出來,灑在了帥旗之上。

    全場是歡聲雷動,夏侯玄緩緩地站了起來,撥出了佩劍。

    衆將士都在等待着他宣佈出征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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