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似乎看到了柏靈筠的不快,呵呵一笑,道“某知你記掛倫兒,某當年的話,也絕非戲言,倫兒天資聰慧,才能出衆,將來必成大器,只可惜現在他尚在年幼,此時還沒能力去執掌大權。不過某早已安排好了,師兒膝下無子,而且他與倫兒年紀相差甚多,將來師兒年老體衰之時,倫兒正當壯年,兄終弟及,正是再恰當不過了。而且師兒已經立下了重誓,將來只會將位子傳給倫兒,這回你是不是滿意了?”
爲了給司馬倫上位創造條件,司馬懿還是費了一些心機的,他首先把自己的位子當做了籌碼,在司馬師答應的同時也附加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將來司馬師百年之後,這個位子不能傳給旁人,只能傳給司馬倫。
而且空口無憑,司馬懿還要司馬師立下重誓,不得違背,這就等於給司馬師上了一道枷鎖,除非司馬師甘願遭司馬家列祖列宗的唾棄,否則他是不應該會背棄誓言的。
而且司馬懿認爲,以司馬倫的聰明才智,自然能討得司馬師的歡心,反正司馬師也沒有子嗣,沒有可以繼承他大權的人,兄終弟及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只要以後他們兄弟關係融洽,肯定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
司馬懿對自己的安排十分的滿意,這樣的安排完是一舉兩得,既不會有廢長立幼的擔憂,同時也保證了自己最寵愛的幼子的地位,堪稱是最爲絕妙的一手。
這也是司馬懿考慮了很久的一個結果,如此的安排,也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了司馬家政權的順利交接。
第1013章
在這個多事之秋,穩定是高於一切的,司馬懿可不想淪步袁紹的後塵。當年袁紹兵敗官渡之後,鬱憤而死,結果他的幾個兒子爲了爭奪大權,互相攻伐,讓本來已經虛弱不堪的袁氏政權更加羸弱,最終被曹操各個擊破,都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此次幷州之戰,已經讓司馬懿嗅到了一絲官渡之戰的味道,而他的命運,也和袁紹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同樣是子嗣衆多,同樣溺愛幼子,如果司馬懿和袁紹一樣,選擇廢長立幼,那麼很顯然他就會步袁紹的後塵。
廢長立幼自古以來便是取亂之道,在權力的面前,什麼骨肉之情手足之誼,統統都會化爲浮雲,爲了爭奪權勢,兄弟反目,父子相仇的事屢見不鮮,如果司馬懿真得把自己的位子留給司馬倫的話,誰也不敢保證司馬師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爲來了。
如果司馬懿真那樣做了,恐怕只能是害了司馬倫,而不是溺愛他,畢竟一個連十歲都不滿的孩子,就算他再聰明,也不可能鬥得過如虎狼一般的幾個兄長。
爲了司馬氏政權的順利過渡,司馬懿只能是割捨掉這份溺愛,而做出這樣兄終弟及的安排,也是司馬懿深思熟慮的結果,這恐怕也是令各方比較滿意的一個結果了,司馬懿急着趕回來,就是有意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柏靈筠。
但有了司馬懿的如此安排,想必將來司馬師他們兄弟幾個也不再太造次,就算將來未必能坐上大位,但最起碼安上面是多了一層的保障,柏靈筠自然是無比高興。
“謝老爺恩典。”柏靈筠款款而拜。
不過這個時候意外發生了,柏靈筠藏在衣袖裏的那封信突然地掉了出來,掉到了地上。
這也是剛纔匆忙之間,柏靈筠將信藏到了衣袖裏,當時的情況十分的慌亂,她也只是將信塞了進去,並沒有完地藏好,司馬懿一直在她的身邊,她也不敢有什麼動作,此時這麼一拜,袖口朝下,那封信就這麼掉了出來。
這回司馬懿可看得清清楚楚了,他微微地一怔,道“這是誰的信?”
柏靈筠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不過她還是強做鎮定,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下來,從地上拾起了書信,勉強地笑了笑,道“孃家那邊寄來的信,妾身還沒有看呢。”
司馬懿頓時是滿腹的狐疑,柏靈筠蒼白的臉色之下難掩慌亂的情緒,如果僅僅只是一封家書,柏靈筠又何至於如此的驚惶失措?
別以爲司馬懿年紀大了就老眼昏黃,他的目光還是如鷹一般的銳利,那怕柏靈筠已經是在竭力地掩飾了,但司馬懿是何等樣的人,又豈能讓她給瞞了過去。
“家書?拿來我瞧瞧!”司馬懿冷冷地道。
柏靈筠手足無措,這封信的內容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司馬懿看到,但是瞧司馬懿的神情,分明已經是起了疑心,她只好是喃喃地道“只是一封家書而已,想必也沒什麼緊要的事,老爺一路鞍馬勞頓,還是先歇歇吧,明日再看不遲。”
司馬懿本來就生性多疑,如果這個時候柏靈筠大大方方地將信給他看的話,他反倒沒什麼興趣去瞧,可偏偏柏靈筠是左推右諉,再加上她的神色有些慌張,司馬懿如何能不起疑心,他劈手就從柏靈筠的手中奪過了書信,撕了開了,就着昏暗的燈光,看了起來。
完了!柏靈筠兩眼一黑,身子顫了一顫,差點沒栽倒在地。
這可是自己嚴守了近十年的祕密,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居然被司馬懿給發現了,說起來也是自己鬼迷心竅,沒事給曹亮寫什麼信,結果書信落到了司馬懿的手中,這不是不打自招麼?
柏靈筠可是清楚的很,以司馬懿的性格,那絕對是眼睛裏揉不得半點的沙子,當然別說是司馬懿,就是任何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