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

    李行之下朝後就去了太子妃那裏,太子妃也是貴人多忘事,老早就想和李行之說的事,硬是給忘了快個把月。

    今日突然想起來,於是用午膳的時候就和李行之提了一下程姚瑛之前來訴苦的事,並勸道:“姚瑛她畢竟是你的正室,我們李家也斷沒有叫人家嫁過來受欺負的道理,你今個去安慰一下姚瑛,回去也順便開導開導那阿喜,別這麼早就讓這兩人不和。”

    李行之敷衍應下,回去後就把這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這天他照例過來看太子妃,太子妃也照常和他嘮嗑,不知道一開始扯的是什麼話題,總之後來扯着扯着又拉到了程姚瑛和阿喜的身上。

    太子妃問:“你去找過他們兩位了嗎昨個姚瑛還親自去寺廟,給你也給我們承晏祈福。她這位夫人啊,若說是對你不盡心,也是冤枉她了。你既然把她娶回來,就算不喜歡她,但也要儘量多盡些身爲丈夫的義務。”

    李行之兀自一哂:“不喜歡還怎麼盡丈夫的職責從前就是您和皇爺爺想讓她成爲我的妻子,我可曾有過這個意思再者說是她上趕着要嫁給我,我也平鋪直述地和她說清楚了,我不會對她有半分真心,當時能絲毫不猶豫就矢口應下的事,現在也該如約履行,不是嗎”

    太子妃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只得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

    話是這麼說的,李行之也的確沒有到程姚瑛的院子裏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個的院子。他思來想去,還是走到了南子慕的房門口,敲了敲門。

    這回南子慕沒躺在牀上,因而李行之才敲了沒兩聲,門就被抱着小歡喜的南子慕給打開了,南子慕方纔在給小歡喜餵奶,現在一時半刻也不能讓他住嘴,所以李行之一眼就瞥見了他光潔的肩膀。

    李行之輕咳了一聲,然後道:“那什麼以後穿好衣服再來開門,若來的是別人,你也如此麼”

    南子慕一頭霧水,他並不覺得自己露這一小截膀子怎麼了從前他一個大男人給孩子餵奶,南子慕本能的覺得不好意思,纔會遮遮掩掩的,如今都習慣了。再說露出哪塊肉不是肉,有什麼好避諱的。

    他看向李行之,那張臉上有着輕微的緊張,南子慕突然玩心大起,揶揄道:“不過是一截膀子,侯爺,是阿喜不知羞恥,還是你心裏有鬼”

    果不其然,李行之僞裝的很冷靜的這張臉徒然露出了一點破綻,臉倒是還沒紅,但那把驚慌更甚,臉上冷靜的純度顯然大大降低了。

    “胡說什麼,你就不怕你丈夫知道,你對別的男子說這樣的話”

    “可我的丈夫不要我了。”南子慕擡眼認真地盯着他,眼下的硃砂痣燃成了一朵小火苗,將李行之的心緒燒的有些亂。

    “你也不想要我嗎”南子慕軟糯糯地說。

    救命李行之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來的自控力一時都餵了狗,他方纔有一瞬,腦子裏只剩下了想親吻他的念頭。

    李行之移開視線,正襟危坐在木桌旁,心緒已經全然捋成了條條框框,面上也是慣常的冷淡,他正色道:“我這回過來,是想和你談談關於我夫人的事。”

    他掃了眼南子慕,見南子慕面無表情,便繼續道:“歡喜畢竟是她生的,就算你再不喜歡,也斷沒有不讓親孃看孩子的道理。以及我和太子妃都不在乎你遵不遵禮節,但這畢竟是在侯爺府,程姚瑛她爲人死板,不會因爲你一個人而變通,所以你該規矩的地方,還是要規矩些。”

    “她纔不是歡喜的娘。”南子慕說,“我還不同意呢。”

    李行之哭笑不得:“她是不是歡喜的娘還要你決定了知道越俎代庖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嗎”

    南子慕沒好氣道:“她本

    就不是歡喜的娘,騙人和殺人才是她的拿手好戲。這種人連歡喜的乾孃都不配當。”

    “你爲何對她意見這麼大”李行之有些奇怪,又問,“她殺了誰又騙了什麼還有,是誰告訴你歡喜不是她的孩子的”

    李行之第一個就懷疑到了小蓁的頭上,見南子慕不說話,他又繼續逼問:“是小蓁和你說的嗎”

    南子慕纔來這裏沒有多久,小世子不是程姚瑛親生的這事,只有幾人知道,太子妃和自己從沒同他說過,除此之外,他就只認識小蓁一人了。

    “不是就不是,這是事實。”南子慕一談起程姚瑛,這脾氣就完全好不了,“你眼睛是長斜了嗎和這種壞女人待這麼久都看不出她的本質嗎”

    “”

    李行之對南子慕的無理已經見怪不怪了,若不是他生的漂亮,歡喜又只粘他,敢對侯爺這般無禮,現在可能已經爛成骨頭了。

    “阿喜,凡事講求證據,若拿不出證據的話,你說的這些話可就是造謠了。”孩子不是她的,李行之知道,但騙人乃至說是殺人,這事可真不好胡說。

    南子慕倒是想讓紅玉放出幾段畫面來給李行之看看,不過李行之到時候知道了他們是妖怪,指不定會找一羣道士來,要將紅玉他們收了。

    那種不由分說就殺妖除妖的臭道士,南子慕在終南山上的時候見一個就殺一個,如今他們的屍骨已經堆成堆了。

    天庭有律法神仙不能妄殺凡人。但妖怪也是生靈,只要手上沒沾過凡人的血,就也都是好妖。殺了好妖的道士身上同樣留下了殺業,這種人南子慕要殺要剮,天帝也都不會怪到他頭上來。

    但現如今南子慕連自保都有點困難,更別談能收拾道士,保護他們了。

    南子慕咬了咬嘴脣,一本正經地撒謊:“可我不會撒謊。”

    李行之沒有再追問,語氣也算的上是溫柔,他說:“可是拿不出證據的話,就算是告到官府去,你也說不服人家。”

    “那我下次就找證據給你看。”南子慕想了想,又道:“可是小歡喜的親爹呢,程姚瑛沒有害他嗎把他關在破房子,給他喫難以下嚥的飯菜的,不是程姚瑛嗎”

    “”李行之皺了皺眉,“都是誰與你說這些事的”

    南子慕脫口而出:“人在做,我在看”

    李行之一時啼笑皆非,沒再與他爭論,過後就去找了小蓁,嚴肅地對他說:“小蓁,我不是和你說過,承晏的身世要吞進肚子裏,不告訴任何人嗎”

    小蓁愣了愣:“奴才並沒有和任何人說這事啊”

    “你沒說,那阿喜是從哪裏得知這些事的程姚瑛讓廚房送給他的飯菜不好,這事連本侯都不知道。”李行之不喜歡會說謊的人,因而對小蓁的語氣並不是很好。

    “侯爺,奴才真的沒有和任何一人說起這事過”小蓁委屈道。

    李行之冷笑一聲:“那還是歡喜與他說的不成”

    小蓁“撲通”一聲就跪下了:“侯爺相信小蓁,小蓁真的沒有和任何人吐露過此事,若是有的話,那就五雷轟頂,將我劈的外焦裏嫩”

    偷偷聽牆角南子慕聽到“外焦裏嫩”這個詞,情難自控地嚥了一口口水,然後轉身溜達去了廚房。

    李行之嘴上數落了小蓁幾句,倒也沒有真的罰他,只說以後不準再多嘴了。

    小蓁是真委屈,但侯爺都這麼說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臺階他也不得不下。

    而南子慕當天則是在廚房轉悠來轉悠去,生生逼着小廚娘給她做了各種油炸食品,喫飽喝足後才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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