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近二十年,他都寵着她這具身體,寵着她。
她如今被麻煩一點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一個人能堅持對另外一個人好二十年,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赫瀾心裏有些酸澀,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只想好好照顧他,哪怕用一個陌生人的身份。
也是這樣,她纔能有機會看看他平時的樣子。
但寂堯是真的變了。
從前的他不喜歡明亮的顏色,然而現在,所有的衣袍都是紅色或是紫色白色,黑衣一件都沒有。
喫的口味與以前也是大相徑庭,話也變得少了。
赫瀾有的時候覺得,若是他一個人在這裏,他可能一年都不會開口說一個字。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書,寫毛筆字,不是愛好,而是打發時間,再變化一點也就是偶爾逗逗小狼崽。
活的很單調,比她還要單調。
窗前。
他倚着窗戶,手裏夾着煙,臉上的傷疤歷歷在目,他也不遮掩,凝視着遠處白茫茫的雪山出神。
“你有什麼後悔過的事嗎”
赫瀾正在跟小狼崽玩鬧,就聽窗子邊的人開了口。
後悔過的事
後悔過活着算嗎
這麼想着,她也這麼答了。
男人似有意外,看了她一眼,眸色深深,不懂他那個眼神什麼意思。
赫瀾停頓了下,“你呢”
“後悔生而爲人。”
他常跟小星星呢喃:星星,你要快快長大,你長大了,爹爹就解脫了。
小星星不懂這句話背後的含義,只說會快快長大的。
男人眺望着遠方,不知在想什麼,那雙眼睛從未有過的平靜。
扔掉菸頭,關上窗子。
這個問題他沒有回答。
但沉默與變相承認又有什麼區別呢
赫瀾揪着衣襟,心口堵的難受。
~
當晚。
赫瀾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得心慌。
正準備坐起來喝點水時,就聽見門外有道急匆匆的腳步聲。
趕忙跑出去看,只見男人一襲紅衣,戴着面具,飛掠出門,趕往山下。
怕他有事,赫瀾隨手拿起披風也跟了出去。
風雪刮的臉疼,男人的背影越來越遠,看得出他很着急。
燕京城。
漆黑的夜裏,一堆人跪在地上。
男人落地,衣袂獵獵作響,森寒的眼蕩着兇戾。
“人呢”
“屬下屬下把人跟丟了。”
一地的暗衛,頓時覺得殺氣圍着周身,一股寒氣爬上脖頸。
“找”男人咬牙。
“是”
小星星不見了。
被人綁走了。
他接到飛鴿傳書後,便着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梵聽閣裏所有的人出動,一個時辰以後,在燕京城的郊外發現了一個人。
那是個女人,手裏正掐着一個小女孩。
小星星被她掐的脖頸發紫。
男人趕來時,眼眸危險的眯起。
是荊瑤。
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你想做什麼”
荊瑤在他開口的一瞬間就知道他是誰了,她轉動僵硬的脖頸,陰森一笑:“我就知道你還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