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秦書就進入夢鄉,睡的深而沉。
失眠的人成了韓沛。
認識秦書之前,失眠對他來說是個遙遠的詞。
每天繁忙的工作,大量的運動,到了牀上很快就能入睡。
反觀這半年,他失眠了三四回,都跟秦書有關。
就這短短的一個月,今晚已經是第三次失眠。
第一次,求婚前一晚。
第二次,領證前一晚。
實在睡不着,躺牀上煎熬,韓沛起來跑步。
五公里下來,全身是汗。
一想到自己做了爸爸,精神還是亢奮。
於是到樓下拿來那本‘懷孕百科’繼續研究。
第二天,秦書睡到自然醒,看了下時間,快八點鐘。
現在生物鐘對她來說就是擺設,一點用都沒有。
韓沛早就去上班了,大概叫她都沒叫醒。
今天安排的還挺滿,吃了點早餐,秦書先去了海納。
八點多,路上正堵。
一個路口,等了十幾分鍾纔過去。
以前她基本都在七點半前到公司,這是第一次這麼晚。
時間都浪費在了堵車上。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係,心情莫名有絲煩躁。
同事知道她要跟他們一起做這個項目,她去後他們沒驚訝,給了個簡單的歡迎儀式。
項目小組開過會,秦書去找趙曼迪。
剛纔開會時見趙曼迪臉色不佳,後來接了個電話臨時離開會議室,直到會議結束還沒回來。
敲門進去後,“曼迪姐。”
趙曼迪笑笑:“好像胖了。”
秦書‘呵呵’兩聲,就不刺激她了,“嗯,最近老喫宵夜。”
就這麼敷衍過去。
趙曼迪說起工作:“我手頭上的資料還沒分析好,等全好了跟你碰一下再做決定。”
話還沒說兩句,趙曼迪的手機又響了,她眉心緊蹙,猶豫片刻還是不耐的接聽電話,“喂,媽,行了行了,我知道,我有數。”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就聽趙曼迪說:“我做不到袖手旁觀,我沒傻,媽,求您了,您別說了行不行?
我忙着呢。”
“那我出去租房子住還不行嗎!行了,行了,我不想跟您吵了。”
秦書覺得不便聽這些,口型說了句,要去找賀競南。
趙曼迪牽強的笑笑,示意她先過去。
從趙曼迪辦公室出來,秦書真的去找賀競南,她來了得跟他打聲招呼。
賀競南剛拜訪客戶回來,他們在走廊上遇到。
再次遇到,所有的心境都變的不同。
領證,有了孩子,再次看到他,心裏沒有了那種感情波瀾。
他只是她青春年少時欣賞喜歡的人,存在那段記憶裏,與現在,以後,都不再有關係。
大概尹一喬也是這樣的,所以能在離婚之後,那麼淡然面對他。
可能,不曾虧欠,就不會有遺憾。
也就不會有歷久彌新的眷戀。
原來徹底放下一個人是需要一個過程,而不是嘴上說的那樣,我忘了,就真的忘了。
這個過程需要經歷很多,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
然後那顆心歸於平靜,有了港灣。
就像現在的她。
他的眼神是溫暖謙和的,就跟初見時一樣。
那時,他是她的老師,而她僅僅是他的學生。
“賀老師。”
秦書先打招呼。
“剛來?”
“嗯。”
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尷尬,就像她出了個差剛回來。
“你還真會給我找麻煩,弄了這麼個棘手的項目來。”
賀競南說道,跟她並肩走向他辦公室。
秦書笑了笑:“要是做好了,賺的可比並購多。”
還好做空蔚明海公司的事沒跟他說,不然他的臉色估計更嚴肅。
“我得替方慕和謝謝你,要不是你們這段時間忙活,現在方氏第一大股東肯定就不是方慕和了。”
秦書誠意道。
“謝就不用了,也不是白乾活。”
說着,到了辦公室門口,賀競南開門。
賀競南問她喝點什麼,秦書:“我自己來,又不是客人,還是你屬下。”
“我現在是管不了你了。”
一語雙關,賀競南給她從冰箱拿了瓶果汁。
秦書細細品味他剛纔那話的意思,因爲了解賀競南,就知道他每句話肯定不是隨意說出口。
“賀老師,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賀競南自己拿了一瓶功能飲料,今天天氣燥熱,這才六月剛開頭就熱的喘不過氣來。
秦書抿抿嘴,心虛道:“我沒打算做什麼。”
賀競南瞅她一眼,沒吱聲,坐到辦公桌前開電腦。
秦書在門邊站了片刻,低頭看着手裏的飲料,也沒作聲。
“過來坐。”
賀競南示意她坐他對面。
秦書拖着不情願的步子走過來,她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沒想到他還是猜到了她心裏所想。
以爲能瞞天過海。
賀競南翻看了桌上的文件,沒看下去,丟一邊。
看向她:“真以爲就憑你自己能做空一家公司?
做空不是做項目,不是隻有實力跟能力就夠,還要靠運氣,就跟賭博是一樣的,你想沒想過要是賭輸了,後果是什麼?”
秦書:“想過。”
“想過了你還動這個心思?”
賀競南打開保險櫃拿出一份文件給她:“這是蔚明海比較齊全的個人資料,你好好看看,看看他是怎麼玩資本運作的,你跟這樣的人玩做空,你是自尋死路,你知不知道!”
秦書翻看了幾頁,好多都是她之前沒看過的,“謝謝賀老師,這些資料真及時,對做空有幫助。”
賀競南:“……”
一時吃了憋,都說不出話來。
氣的他又去冰箱裏拿了一瓶冰飲喝。
撇去她是他喜歡的女人這點不說,單說她是他學生,他就不會讓她冒這個風險。
勸她:“你與其拿你的公司去拼一個不知道結果的未來,還不如把這個公司直接給方慕和,方氏失去就失去,找機會再並回來。”
秦書不贊同這樣的說法:“要是哪天有人故意整你想讓你離開海納離開金融圈,而我家公司有個位置可以給你,那你是不是就甘心離開這個行業去我家公司?
你肯定不願意,這不是錢多少的問題,還關係到男人的面子,其實話說回來,人活着大都不是爲了爭一口氣嗎?”
賀競南無奈一笑,她總有本事把歪理給講的一本正經,還讓人無法反駁。
他說:“這不是一回事。”
秦書接道:“大差不離。”
賀競南問她:“真不聽我勸?”
秦書沒說話,也沒任何表態。
賀競南知道她這是鐵了心的要做下去,勸不動她。
提醒道:“蔚明海跟方慕和看來是要打持久戰,蔚明海不光是想要方氏大股東的位置,他是想要洗牌方氏,自己進入董事會來管理方氏。”
秦書:“這個我也想到了。”
她把這幾天的分析說給賀競南聽:“蔚明海的EF集團雖然叱吒資本市場,可畢竟是一個很虛的東西,說不定來場金融危機就能讓它分崩離析。”
蔚明海早前喫過這個虧,現在他有錢了,就想要防範。
不僅要防範金融危機,也以防有人會做空他在港股美股的公司,所以他要找一家實業集團來轉嫁這種風險。
就算股市再變化無常,可有實業在那頂着。
實業是真真實實的東西,不像他的資本公司,看不見摸不着。
而目前實業做的好的就那幾家,韓沛的公司蔚明海肯定不予考慮,目標太大,他啃不下來,那退而求其次,就是方氏。
賀競南嘆口氣:“你都想到了蔚明海是有備而來,費盡心機的要得到方氏,你還跟他硬碰硬做什麼?”
秦書想了想,大概就是一種小心眼的報復心理?
蔚明海不讓方慕和好過,她也不會讓蔚明海過得舒坦的。
賀競南不再多說了,說了也白搭。
問她,韓沛知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秦書搖頭,她還沒跟韓沛說。
現在只是初步打算,等前期全部工作做好,決定要這麼做時再問韓沛的意見。
緩了幾秒,賀競南心平氣和道:“一般去做空港股或美股的那些公司,都是挑一些好下手的,最好是老闆跟管理層都不懂資本市場或一知半解,可蔚明海這人,就是靠玩資本運作發家。”
說着說着,他發覺話題又回到原處,及時打住。
也沒必要多費口舌,讓她自己好好想想。
秦書點頭:“我不會魯莽行事,至少認真準備半年到一年,不然我就是拿錢打水漂,賀老師,我有譜的。”
賀競南:“……”
每個這麼說的人,都覺得自己的譜是最正確,且獨一無二。
“賀老師,要是我以後找你幫忙,你會不會幫?”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