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莎莉婭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擊，只是默默地後退了兩步，與雙手繚繞着層層血霧的拉開了距離，沉聲喝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蕾米莉亞，蕾米莉亞·凱沃斯。”
對方莞爾一笑，並在第二秒猛地擡起右手向莎莉婭揮出一爪，在空氣中帶出五道利刃般的腥風，筆直地摜向後者胸口。
莎莉婭柳眉微蹙，擡起自己同樣覆上了一層血光的手臂揮散了那幾道刃風，眯起雙眼看着面前這位無論相貌還是身材都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姐妹’，冷聲道：“那你恐怕得好好解釋解釋了。”
“可以呀，簡單來說就是我和姐姐你的想法一樣，打算把自己豁出去。”
蕾米莉亞欺身而上，在空氣中拉出數道殘影，兩隻覆蓋着朦朧血光的右手同時從至少四個不同角度拍向莎莉婭：“所以纔想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莎莉婭無視對方那三記看起來氣勢洶洶的虛招，一把抓住了後者按向自己額頭的手腕，皺眉道：“說詳細點！”
“啊疼疼疼！！！”
“鬆開你可以，不許再動手了。”
“暫時不動手還行，但說完後還是得……疼！！”
“嗯？”
“沒辦法答應啦！我也有我自己的堅持啦！疼疼疼疼啊！”
“唉……”
莎莉婭有些無奈地放開了蕾米莉亞的手腕，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說。”
“嘶，姐姐你下手太狠啦！”
蕾米莉亞眼淚汪汪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吸了吸鼻子後扁着嘴嘟囔道：“就是說，我醒來以後很快就察覺到那個聲音啦，然後又發現只要往那個方向走，臺子外面的水就會變成路，軟綿綿的跟地毯一樣，走起來很舒服的路。”
雖然很想讓蕾米莉亞趕緊說重點，但幾乎沒有這樣跟自己‘妹妹’聊過天的莎莉婭終究還是沒能開口催促，只是輕輕點頭道：“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的一些小發現啦。”
蕾米莉亞吐了吐舌頭，扳着手指數道：“比如根據呼喚的清晰程度判斷那座小島肯定有人，比如聯繫之前發生的事猜到那人很可能跟伊莉莉·巴托里有關，比如只有筆直地走向那座島水上纔會有路浮現出來，比如就算我走回來那條路也不會消失，比如一口氣走完的話大概會被融掉靈魂之類的。”
莎莉婭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所以她幾乎沒怎麼思考就找出了上述那番話中比較違和的一段，瞪大眼睛問道：“一口氣走完的話會被融掉靈魂？！”
“我覺得是這樣啦。”
蕾米莉亞點了點頭，張開雙臂在莎莉婭面前原地轉了一圈：“姐姐你想啊，這個地方怎麼看怎麼都不像是能夠在現實裏的場景吧？而且我們之前明明只是把那滴血融入身體，又沒有使用傳送卷軸什麼的，再加上我們現在能夠看到彼此，咱倆都是靈魂的可能性其實很大吧？”
很顯然，性格和莎莉婭反差頗大的蕾米莉亞也一點都不笨，雖說天然了點，但洞察力與反應速度卻是相當優秀。
莎莉婭微微頷首，顯然也頗爲認同蕾米莉亞的觀點，緊接着便重新提回了剛纔的問題：“所以說，融掉靈魂什麼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到這裏，蕾米莉亞紅着臉別過頭去，垂首沉默了好久才輕聲道：“而且我剛剛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證明？”
原本表情似笑非笑的莎莉婭微微一愣，狐疑道：“什麼證明？”
“在姐姐你醒來之前，我一個人走出了大概一半的位置。”
蕾米莉亞指了指不遠處那條在水面上若隱若現的，不仔細看幾乎無法察覺到的小路，然後慢慢提起了自己的長裙，莞爾道：“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有大概一半的地方都變透明瞭，唔，不過這些變透明的地方可以自由改變，所以我就讓它們都‘移動’到衣服下面去啦。”
“……”
莎莉婭呆呆地看着蕾米莉亞那白皙光滑的、線條柔美的、無限接近於透明的雙腿，反應了整整兩分鐘才一個箭步衝到蕾米莉亞身前，雙手猛地按住後者的肩膀，目眥欲裂地低喝道：“還有恢復的辦法沒有！？”
“應該是沒有的。”
蕾米莉亞搖了搖頭，笑道：“我覺得那條小路就是被我被抹掉的靈魂鋪砌而成的，既然它還在，那就意味着我……”
“不管它意味着什麼，我都會想辦法讓你重新變回完整的樣子。”
莎莉婭不假思索地打斷了蕾米莉亞，激動地說道：“你已經受了太多的委屈！在過去的那些年裏甚至連一個名字都沒法擁有，也沒辦法以自己的名義向父親大人、母親大人還有克雷伯舅舅撒嬌，你失去的東西已經太多了！太多了，蕾米莉亞！”
“是啊，確實挺多的。”
蕾米莉亞卻並不想莎莉婭那樣激動，只是用溫和的目光平靜地注視着後者：“但是，如果不是姐姐你在胚胎時期努力保護我，‘蕾米莉亞’這個人……嘿嘿，或者說是這個靈魂從一開始就不會存在了。”
“但是……”
“我覺得自己已經很賺了，莎莉婭姐姐，你纔是那個一直在喫虧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我是故意在知道自己在被消磨靈魂的事情後堅持走完半程的！”
蕾米莉亞深吸了一口氣，對面前氣勢洶洶的姐姐大聲道：“剛纔我最後的願望也滿足了，就是能這樣跟姐姐你見一面，接下來我還要走完後半程，你只要在我把路走出來後去那個島上就好了！”
莎莉婭冷笑了一聲：“你在教我做事？”
“莎莉婭姐姐你該好好爲自己活着了，我的話，覺得自己已經賺到了！”
蕾米莉亞隨手一劃，用她那驟然變得鋒利的指甲裁掉了自己大半截裙襬，學着印象中某人偶爾胡鬧時的樣子咔吧咔吧地掰了
掰指關節，得意地笑了起來：“我一直都在看着你，姐姐，瞭解太多有關於姐姐你的細節、習慣乃至小動作，而姐姐你卻沒有看過我打架，所以，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