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卻燃燒着火光。
夏惜柔站在那處懸崖,下面是翻騰滾滾的大海,撞擊着山壁,激起層層的白浪,碎在風裏。
搬到這裏就是有好處,這下誰也不能阻止她了。
海風吹起了她繁重的裙襬,就像飛一樣,如果真的能飛,就好了,她已經不想再疼痛不想再受傷。
但是,就在她決定放棄、閉上眼睛的時候,她看到一個男人被攙扶着,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向這邊走來。
她的眼中劃過一抹訝異,不過隨即便苦笑了一下。
她給藍洛喫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毒藥,而是普通的使人會短暫身體麻痹的藥物。
死亡並不可怕,她沒有這麼冷血,這麼狠心。
他讓她這麼疼,她卻放棄了唯一一次輕易可以殺死他的機會,因爲她知道讓他死,並不會讓他痛苦。
她現在只期盼,將來會有一個人教會他如何去愛。
殺了他,不如讓他徹徹底底的去感受她曾經受過的傷害和一切痛苦。
她發現此刻這樣看他,她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了,這個人在她的生命中打下了好象主人燙進奴隸背脊一樣的火紅烙印,永遠不能抹去,永遠都沉重的揹負着。
“還記得我說過要給你一個解釋。你,還想聽嗎”
他是誰
掌握全球經濟命脈,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勢,國王一樣的男人,現在,虛弱的被坤沙攙扶着,怎麼能這麼低聲下氣的詢問她
她搖着頭:“都過去了,藍洛,一切都晚了。”
她緩緩轉身,海這麼藍,這麼清澈,好像那人的眼睛,有着世界上最燦爛的光華,卻總是讓她痛苦。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不”
尖銳的聲音劃破夜晚,不知是誰的嘶吼,扭曲淒涼。
她再也聽不到他的解釋,卻留下最深最沉的傷痛。
離開,原來如此簡單,一個轉身就夠。
死亡只是一瞬,所以她選擇讓他活着。
因爲
永恆的心痛,將從她墜入大海的這刻開始,伴隨着永遠無法開口的愛
跟隨他一輩子
我問佛: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佛曰: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而殘缺的,多數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
只因與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相遇時,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它的資格。
佛說:萬法皆生,皆系緣份,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註定彼此的一生,只爲眼光交匯的剎那。
駿緣起即滅,緣生已空
六世.達.喇.倉央嘉措
三年後。
南市最大的機場,這天下午被堵得水泄不通,停在機場門外的全是各大報社和媒體的記者訪問車。
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爲是哪個國家元首要來本地進行政治活動,亦或者是哪個國際知名明星又來宣傳新的唱片,纔能有這麼大的排場。
陳明是一名剛從學校畢業的學生,憑着優異的成績和踏實苦幹的精神纔得到了在本市一家最著名的財經雜誌社工作的機會。
今天早上他剛剛進公司,就不明所以的被組長拉到機場守着,一天過去了,眼看就快要到晚上,他們要等的人還沒有出現,難道今天要加班了
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問向一邊的上司:“組長,我們到這來到底是採訪誰啊”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有很多像他們一樣的記者,在這裏已經守了整整一天。
組長斜睨了他一眼,好像是在看一個白癡般的鄙夷:“消息這麼不靈光,怎麼做記者”
小陳委屈的揉了揉鼻子,事實上他就是不知道今天要採訪的人是誰啊。
“白癡,知道楓擎公司嗎”
小陳爲了擺脫白癡的稱號,重重的點了點頭:“當然知道楓擎公司是一家新晉公司,近幾年更是把視野投注到亞洲,去年的雄鷹併購計劃,還掀起了不曉得浪潮呢。”
組長這纔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那你知道雄鷹併購計劃是誰的設想嗎”
“知道知道,是楓擎的新任當家,楓黛柔。”
一個奇蹟般的女人,兩年前突然迅速收購原來的擎宇公司,納入囊中後正式更名爲楓擎。
她以她冷靜果斷的手段,帶領楓擎大刀闊斧的創新,憑藉着雄鷹計劃的成功,更是收服了當時不少的反對者,穩穩的坐牢了領導者的位置。
這個傳奇無人不知,在媒體界更不是什麼祕密,小陳有些得意的仰起頭。
“笨蛋,今天要來南市的,就是楓黛柔”
“什麼”小陳驚訝極了,嘴巴張大的彷彿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因爲她從未在媒體面前曝光過,所以都傳言說這個楓黛柔之所以從不露面,其實是因爲她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女人,禿頂,綠豆眼,還有一張彷彿兩根香腸一樣的大嘴,想到這,小陳不禁惡寒了一把。
沒想到苦熬一天,竟然要等的是一個長相能辟邪的人物,真是有衰到家。
忽然,這時傳來幾位同行竊竊私語的聲音:“你看那是誰”
“尚嘉東他不是在新加坡嗎怎麼到這來了”
那人白了他一眼:“楓擎公司的幕後老闆要回來了,他這個技術總監難道還不趕來迎接啊。”
“也對,那我們只要盯着尚嘉東,就能找到楓擎公司的老總了呀。”
小陳也順着他們的視線向那一側看去,果然是楓擎公司的技術總監尚嘉東。
聽說這人空有大腦,四肢發達,卻還能做上技術總監的位置,小陳不禁思忖,這個楓擎公司還真是處處是謎呀。
這時候,他注意到尚嘉東始終看着前方的眼神驀然亮了亮,然後直起身,大大的擺起手:“黛黛,這裏”
頓時,所有人全部看過去,那裏,正有一名女子緩緩地走出來,她的身旁還陸續有乘客走出來,但一道道鎂光燈獨獨的捕捉到她的身影。
也許無論她是誰,無論她的身份是怎樣的,卻奇異的能吸引住說有人的視線,成爲最亮麗閃耀的焦點。
她穿着一身淺藍色的優雅套裝,上好的衣料,名家的剪裁,只是一套毫無生命的衣服,穿在她曼妙的身上卻好像也被覆上了靈氣,她優雅的叫人移不開目光,一頭柔美如瀑布般的黑色長髮,隨着她的走動微微蕩起弧度,帶着成熟女人的風韻,和自信。
鎂光燈的聲音,此起彼伏,很多從她身邊走過的乘客甚至有的停下腳步來看她。
只見女人微微的皺了一下眉毛,拿下了臉上的墨鏡,向四周搜尋者什麼。
而這一刻,煞那間響起了人們抽氣的聲音。
纖細形狀較好的眉下,是一雙炯亮異常的眼睛,那裏彷彿還停駐着光芒,璀璨奪目閃耀着迷人的燦光,珍貴,稀有,那麼讓人無法將視線從那雙漆黑的雙瞳中移開。還有那微揚的脣角,彷彿五月成熟的櫻桃,甜美而醉人。
楓黛柔四下環顧,發現周圍都是許多經濟週報的記者,她又立刻將眼鏡帶了回去,試圖遮擋自己的面容。
但是,就有某人眼拙,她臉上的不耐煩那麼明顯,他卻全然沒有發現。
還跟一個大孩子一樣的擺着手,最裏邊還不停地叫着:黛黛,黛黛。恨不得全機場大廳的人都發現她纔好。
真是丟人。
黛柔沒再理會他,裝作不認識,步調優雅高貴,從另一個方向走去。
尚嘉東愣了愣,那明明就是黛黛啊,她難道沒有聽到他叫她嗎
他蹙了蹙眉,決定聲音在大一些:“黛黛我在這裏”
他大吼,卻發現黛柔的腳步卻來卻快,迅速就從側門的出口消失不見。
尚嘉東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追了上去。
在黛柔坐上計程車之前,尚嘉東成功的攔到了她。
“黛黛,你怎麼不等等我我叫你沒聽見麼”他睜大着眼睛,分外無辜的問道。
黛柔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嘆氣,然後關上車門,讓計程車先離開。
她轉過身,十分認真以及嚴肅的說:“尚先生,就算你叫我花蝴蝶,花姑娘我都無所謂,請您不要在叫我黛黛了,好嗎”
尚嘉東微愣了愣,雖然他長相屬於那種粗獷的,身材也很健碩,但他的腦容量絕對只有別人的一半大。
他經常性,不定時性的會做出一些不符合他年齡,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比如叫她黛黛,比如在諾大的機場,當着無數媒體的面前,叫她黛黛。
“那額,柔柔,我給你安排好了酒店,車子在那邊,我送你過去吧。”
黛柔點點頭:“好。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要來南市,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新加坡”
尚嘉東說:“當然是總經理啦,他說你在這邊會有些事情要辦,要我來協助你。”
“又是漢特”黛柔的眼神一冷,微微蹙眉。
尚嘉東發覺她的臉色愈發的難堪,便提起她手邊的一個小小行李箱,向前衝去。
不是他膽子小,也不是他怕女人,而是隻要讓黛柔有一點的不開心,她身後一打的護衛隊絕對會讓他生不如死,尤其是他家的那個首當其衝,第一個就把他折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