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黛柔好不容易走到餐廳的時候,藍洛早已經坐在座位上。
深v字領口的黑色休閒裝露出了他肌肉線條優美,蜜色的胸膛,碎髮不羈的垂在額頭,趁着月光在他的臉上打下了一片神祕而又誘人的陰影。
他穩穩的坐在那裏看着菜單,好像幾乎沒有察覺到從四處不停向他那邊投去的視線。
黛柔在他面前坐下,他放下菜單,雙手高雅的交叉放在胸前,脣邊帶着笑意:“比我想象中的快哦。”
她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拿起菜單專注的點菜。
這時,藍洛脣邊的笑意瞬間消失。
森冷的目光好似惡魔一樣的凜冽讓人從心底發寒,冷冷的掃視了一下週圍,幾個伸着頭向他們這桌看過來的男人全部被他的眼神震懾,然後怯懦的趕忙收回了視線。
見他們都老實了,藍洛這纔將視線放回黛柔的身上。
她認真的看着菜單,嬌俏的五官此刻皺成一團好像對於點菜很糾結,絲毫沒有感覺出自從她走進這間餐廳,大部分男人哧裸火熱的視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藍洛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麼,只是覺得看到這麼多男人都對她露出了垂涎的神情,就好像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一般不爽極了。
名餐廳的效率果然很高,沒有多久菜就端了上來。
“你爲什麼想要楓洛幼兒園的地皮”她打破沉默。
藍洛淡淡瞥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叉子,先用餐巾優雅的摸了摸脣,才說:“你又爲什麼花錢買了那塊地皮”
他不想回答,黛柔聳了聳肩也不在意,老實回答:“楓洛幼兒園原來是一所孤兒院,兩年前老院長死了,因爲那裏是整個鎮子的中樞神經,可想而知有多少人都在打那塊地的主意。”
他挑眉:“所以你也買下了,將來可以賣個好價錢”
她搖頭:“不。”
“不”
她看向他:“如果一塊地你買下來,可以讓上百個孩子有個家,你會不會買”
他勾脣:“不會。”行善積德不是他的作風。
她撇了撇嘴,就知道他不會。
“這就是你買這塊地的原因”他不相信她這樣的騙子怎麼會爲了孤兒而花巨資買地。
“對啊,當時很多人都想買了那塊地蓋樓,可是蓋樓了,那些孤兒要不就是被政府分開送到各地的孤兒院,要不就是無家可歸。”
“你也許不明白,沒有家的滋味很難受”
當初,她也像個孤兒一樣,沒有飯喫,每天還要接受別人的嘲笑,要不是後來藍洛接走她,也許她現在都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喂不飽肚子呢。
“現在楓洛幼兒園大部分的兒童都是孤兒院的孩子,那些年齡大的孩子也安排在幼兒園當老師或者書館的工作人員。”
“她們現在不僅有了家,還有可以學習工作的地方,是不是一舉兩得”
她笑問着,清透純淨的笑靨幾乎像是烙印一般印在了藍洛的心上。
究竟什麼樣的女人,才能綻放出如此乾淨的笑
剎那間,他被她的笑容鎮住。
久久,回不了神
有那麼一瞬間,他認爲眼前的女人不是用盡心機奪人家財的騙子,否則,她怎麼能有那樣乾淨無暇的笑容
爲了讓孤兒有一個家而花費巨資買下一塊地,建造幼兒園,除了給他們良好的生活環境外,更給了他們良好的高級教育。
如果世界上真有這麼善良的人,那她怎麼會是騙子呢
藍洛端起桌上的紅酒,輕輕搖晃,殷紅的液體順着透明的水晶玻璃緩緩盪漾出謎魅的浪紋。
“你是個商人,不會不明白這樣做並不會爲你帶來豐厚的利潤吧”他以自己的角度問。
她淺淺一笑,同樣端起面前的紅酒,櫻脣微啓,小酌一口。
“可我也是一個女人,我可能並沒有男人的雄心壯志,對於我來說,有很多東西比金錢、權利、成功更重要。”
“就像人們常說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用金錢買不到的,比如時間、健康、愛情,藍洛,並不是人做每件事,出發點都是金錢。”
她想告訴他,至少,她愛上他,無關財富。
黛柔眼底的坦然,竟然讓他有一絲狼狽,拿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醇厚濃郁的酒香在脣齒間極其緩慢的暈開,滑過喉嚨。
他低低的問:“那你爲什麼又要將這塊地送給我那些孤兒對於你來說不是很重要如果我拿到那塊地一定也會和那些人一樣,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黛柔擡眸,視線灼灼的望着他:“不,你不一樣,如果你想要,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就如當年,他什麼都可以給她一樣。
黛柔苦澀的淺笑,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說:“其實,我也不算虧啊,我可以當你半年的女朋友,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和你在一起呢。”
他勾脣,傲然輕笑:“的確。”
又來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謙虛兩個字
黛柔掩脣一笑,說:“而且,你也答應過我,在這半年的時間會努力想起我們的過去,只要一旦你想起,我的賭注就算是贏了。”
藍洛的藍瞳眯起:“如果我想不起來呢”他並不認爲想起來,對他們有好處。
也許下意識的,他並沒有想要努力過。
“不,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想起來的。”她回答。
他雙臂橫胸,脣邊勾起揶揄,再問:“如果我永遠都想不起來呢”
她淡柔的會以一笑,黑色炯亮的雙瞳中閃爍着堅定:“藍洛,永遠不要小看女人的決心,往往有時候,她們決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完成。”
“女人的毅力,一點也不比男人差。”
所以,不到最後,她也一定不會認輸。
愛情的結果,往往並不會全部盡如人意,但就是那種又澀又苦的過程,通常會讓人陷入難以自拔的漩渦中。
愛人帶來的痛苦是永久無法戒掉的毒品,短暫的歡愉過後是綿長而又忍耐的疼。
但相對的,深愛那個人帶來的快樂,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快樂。
晚餐快結束的時候,黛柔忽然有一種錯覺,好像有一道陰冷的視線緊緊地盯着她一般,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黛柔迅速的回過頭,四處望了望,卻沒有找到那道視線的來源。
“怎麼了”藍洛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問道。
她回過頭,笑了笑:“沒什麼。”是她多心了吧。
這時,藍洛緩緩擡眸,視線落在了黛柔的後方,她不解,不知道藍洛在看什麼,那眼神忽然變得很可怕。
但突然,陰森低沉的聲音從黛柔的身後突然想起,頓時,她的身體僵在原地。
“惜柔。”
高大的靳言繹站在黛柔的後方,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就連此刻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他輕喚了黛柔一聲,但他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與他面對面的藍洛身上,黑瞳瞬間冰冷至極點。
而藍洛,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君王般,只是冷冷地看了靳言繹一眼,眼神一如他那雕塑般完美的側臉一樣沒有溫度,看似悠閒地坐在椅子之上,然而所有鷙猛危險的氣息全收藏在慵懶的姿勢裏。
黛柔硬着頭皮站起來,沒有想到第一次和藍洛出來喫飯,就偏偏這麼巧合被靳言繹碰到。
他之前的警告言猶在耳,說絕對不允許她再和藍洛見面,可是,她現在不僅偷偷去找藍洛,而且還和他公然在餐廳用餐。
此刻,看到靳言繹凜冽陰鷙的表情,便知道他很生氣。
黛柔乾笑幾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小心問道:“繹,你怎麼在這裏不是還在南市開會嗎”
說話的同時,她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男人在聽到她喚出繹這個字時,那性感的薄脣瞬間透露出如魔鬼般森冷的氣息。
狂狷而邪佞的視線,緩緩落在靳言繹的身上。
靳言繹望向黛柔,眉頭緊蹙了起來,聲音低沉而危險:“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惜柔,你都忘記了嗎”
黛柔低下頭,知道是自己理虧。
靳言繹對她的擔心,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現在只有短短的半年時間,所以纔不敢輕易浪費。
靳言繹粗喘了一聲,壓下滿心的憤怒。
剛一進門他便發現了他們,畢竟藍洛和黛柔都不是那種可以讓人忽略的角色。
但在看到他們親密攀談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說允許她愛那個男人,分明就是屁話。
他明明心痛得不得了
“算了,我們回家,有事我們回家再說。”說罷,靳言繹牽起黛柔絞在一起的手,轉身便想要帶着她離開。
“難道沒有人教過靳先生,想要拿走別人的東西,要先知會主人一聲嗎”
輕佻磁感的聲音彷彿凌厲的寶劍劃破沉寂,這時,藍洛從椅子上緩緩站起。
藍洛的話音剛落,靳言繹便停下了腳步,他緩慢轉身一身的冷肅以及駭人的冰寒,他正用那雙黑得發亮的眸子冷冷的望着眼前同他一般高大的男人。
而黛柔同時也感覺到了靳言繹散發出來的徹骨的冰凜,幾乎要穿透人的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