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汐兒正在聖蓮殿的寢宮裏,來回踱步,毫無頭緒。

    而想到此刻聶傾寒在知道這件事時候的心情,汐兒連雙腿都是軟的。

    自己認了三十多年的母親,到頭來卻是別人的生母,這樣的事情,讓聶傾寒如何接受而且,還是在這樣敏感的情況下發生,他該怎麼想

    腦海中忽然回憶起她離開前一刻,聶傾寒脣邊的笑容,汐兒心裏像是爬上了千萬條蟲子,難過且不舒服。

    這時候,許是有人報告她回來的消息,尼爾森連門都沒有敲,徑自推開她寢宮的那兩扇大門,緊蹙着眉頭走了進來。

    汐兒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在看到尼爾森那緊鎖着的眉頭,便想到尼爾森許是聽到了些風聲。

    但是這樣重大的事情在沒有把握的前提下,汐兒也沒有莽撞出口,而是冷靜的和尼爾森對望。

    畢竟這樣的事情無論是不是真實的,都並不光彩,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剛纔侍從來向我報告,帕斯利諾夫人她”

    尼爾森也許也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糾結了片刻,才又開口道:“二殿下和薇拉所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看來,什麼都瞞不住尼爾森。

    汐兒抿脣,只是說:“我不知道,國王現在正在派人去找公爵,我想肯定也是想從公爵那裏得到證實,如果公爵是站在二殿下那一邊,如今聶傾寒和帕斯利諾夫人的處境就很艱難了。”

    一個背叛自己和另一個男人剩下女兒的妻子,一個母不詳身世不詳的王子

    尼爾森閉上眼睛,深呼吸,儘量調整自己此刻慌亂的情緒。

    脣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現在很多人都跟隨着聶傾寒,但是一旦二殿下得逞了,他們這些死忠恐怕不會有太好的下場。

    即便二殿下爲了鞏固勢力而暫時放過他們,但他也知道,他們也很難在瓦洛蘭待下去。

    腦海中迅速的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式和利弊,雖汐兒話有保留,也只是說公爵恐怕會站在二殿下那一邊,但他們彼此都知道,這還只是最好的結果。

    而如果三殿下的身世成爲事實,公爵也只是向國王說出事實,那麼二殿下就會不費吹灰之力,如願將三殿下除去。

    尼爾森睜開眼睛,沒了剛纔的慌亂,取而代之的是冷靜與精明。

    他出聲對汐兒說:“那現在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穩住公爵,一定不能讓公爵見國王。”

    汐兒點點頭,她也知道現在最重要之事就是讓說服公爵站在他們這邊,而不能讓聶傾寒處於被動:“這也是我突然回來的原因,我已經讓安安去把公爵帶來,安安的身手不凡,希望能夠在國王派去的隨從找到公爵之前,將公爵帶到這裏來。”

    尼爾森聽到汐兒和自己想的一樣,甚至將自己未辦的事都已經辦好,看向汐兒的眼底劃過一抹讚賞。

    而這之後,就是這兩人在聖蓮殿焦急的等待

    安安果然沒有讓汐兒失望,不久之後,安安帶着公爵出現在聖蓮殿。

    而至於安安逼公爵一同前往的方法,恐怕此刻已經沒有人去注意。

    被安安脅迫着來到聖蓮殿,公爵已然一臉的不耐。

    他根本沒有想到,在瓦洛蘭還有這樣的女人,竟然能夠不知不覺的逃過他宮殿的嚴密安保,和衆多瓦洛蘭數一數二的保鏢的眼睛,潛進他的寢宮,甚至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從城堡裏帶走。

    然而在來到聖蓮殿時,公爵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被挾持的原因,一路上隻字未說,沉默而安靜。

    “小姐,人帶來了。”安安說罷,不着痕跡的將抵在公爵腰間的那把匕首收了起來。

    感受到自己身後,沒有那涼颼颼而且尖銳的東西逼迫着自己,公爵的心終於落了地,看向不遠處的尼爾森和汐兒,眼神也出現了幾絲之前沒有出現的傲氣。

    “公爵大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請你來的原因。”尼爾森脣邊始終保持着一絲笑意,但那溫度卻不達眼底。

    汐兒沒有說話,也知道尼爾森在這裏,也不需要自己出面。

    尼爾森是個很有經驗的談判專家和政治顧問,按照他的話來說,他的能力就是能夠將很多政客們不想讓外人知道而且也不能被外人知道的事情,不着痕跡的處理掉。

    汐兒的目光落在公爵的身上,雖然五年前聶傾寒利用薇拉而削弱了公爵的勢力,但是一朝元老並不是那麼簡單可以除去,他的根基太穩,直到現在還有很多誓死追隨公爵的將軍和內閣大臣,而國王對於公爵更是禮讓三分。

    而這也讓公爵的氣焰愈發的囂張,就連此刻,面對着不利於自己的處境,公爵反倒更加高傲的看着他們。

    “都說尼爾森先生足智多謀,爲不少政治家擺平過不知道多少事,但是尼爾森先生此時的舉動未免有些可笑了,你將我擄來,不怕陛下追究你的責任”

    尼爾森只是一笑,陰柔的臉上此刻出現不少表情,但是卻獨獨沒有懼怕和恐懼:“公爵不必拖延時間,大家都是明白人,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

    “二殿下如此費心設計這一場戲,薇拉小姐和公爵都參與其中,恐怕這中間也未免不會沒有王后殿下的參與,但是即便是這麼周密的計劃,誰又能保證三殿下就會因此而沒落”

    “不防告訴公爵,三殿下早已經有應對之策,在薇拉小姐第一次出現在瓦洛蘭時,殿下就已經知道二殿下究竟要幹什麼。”

    公爵眼中難掩喫驚,但是很快喫驚的神色又被疑惑取而代之。

    很快,公爵便想到面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能把死人都說活的尼爾森,難保這不是他的虛晃一招。

    尼爾森彷彿看懂了公爵心中所想,笑意漸漸加深,輕鬆之意寫在臉上:“我想公爵肯定不相信我現在所說的,但是公爵不放想一想,這幾年來二殿下和三殿下之間的鬥爭,有哪一次不是以三殿下的勝利而告終”

    “我知道公爵還因五年前薇拉小姐的事情嫉恨於殿下,但是公爵大人的前途又怎麼能被這些私事阻擋公爵向來明哲保身,並不站在誰的背後支持誰,我這次來找公爵,也不過是殿下的意思。”

    “殿下念從小在公爵身邊長大,所以希望我帶話給公爵,這次仍舊請公爵如之前一樣,不要在二殿下和三殿下之間做出選擇。”

    “如果在陛下面前應了二殿下的意思,難保陛下不會遷怒公爵。”

    和國王的夫人有私情,這事若是承認了,也不見得可以全身而退,即便是因爲公爵對瓦洛蘭有着太多的功勞,這事也可大可小。

    公爵眼中劃過一絲動搖,不過也只是片刻的時間。

    他一笑:“我已經這麼大年紀了,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該得到的也得到了,恐怕我不能如三殿下的意思,因爲我只想把事實告訴陛下。”

    尼爾森雖並沒有什麼表情,但眼底的冷意卻明顯加重了許多。

    顯然的,二殿下給公爵的,要遠遠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多到他不惜仕途,也要扳倒三殿下。

    忽然,正在焦灼之際,一道清冷的嗓音卻倏地響起。

    “尼爾森,給我一些時間,我想和公爵單獨談一談。”

    聞言,尼爾森一臉的不贊同之色。

    汐兒雖然呆在瓦洛蘭的時間不短,但是她卻從未真的關心或者知道過這裏的政事,她只是知道目前二殿下和三殿下是敵對的立場,其它的她並不瞭解。

    她說想和公爵談談,用什麼談,又能談出什麼與他不同的結果來嗎

    而讓尼爾森反對的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兩人之間的恩怨。

    五年前,若不是因爲汐兒,薇拉早已經成了三殿下的妻子,如今也是瓦洛蘭的三王妃,哪裏會造成如今公爵和三殿下對立的場面

    而且,若不是汐兒,當初薇拉也不會棋走險招,綁架汐兒令自己五年不曾在瓦洛蘭出現。

    而那時薇拉的毀容一事,恐怕公爵也早已經賴在了汐兒的頭上。

    “汐兒小姐,你”

    尼爾森還未說完,公爵倒是一笑:“我和這位小姐從未有過交道,你想和我談好啊,你說說你是什麼身份,又有什麼資格和我單獨談”

    尼爾森心裏嘆氣,就知道公爵會這麼說。

    不過,汐兒卻只是輕輕一笑,望着公爵的黑瞳美而亮,閃爍着不同的光彩。

    “既然我敢這麼說,就證明我有資格,公爵如果怕了就另當別論,如果只是自持身份不同我談這一次,恐怕”

    她嫣然一笑,因爲距離落地窗極近,那月光落在她的笑容上,更是增添了幾分姿色:“恐怕公爵會後悔。”

    聽到汐兒的話,公爵挑了挑眉,但愈發觀察汐兒的神色,卻讓自己心驚。

    因爲他沒有從汐兒的眼神裏尋找到任何一絲心虛,而那裏面閃爍着別樣光彩,卻讓他漸漸的防備起來。

    向來行事謹慎小心的公爵,此刻也不由得思忖自己是否真的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汐兒手裏,但是思前想去都找不到頭緒。

    與其站在這裏毫無頭緒的瞎猜,還不如耽誤些時間,弄清楚她口中的資格到底只是恐嚇他的,還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畢竟國王派去的人此刻應該已經到了他的城堡,時間已經不容許他繼續耽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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