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棺槨兇險藏
湖水,冰冷而壓抑。
我的全身都被着冰冷的湖水浸透。
我的胸口因爲巨大的水壓而變的無法呼吸,我的頭腦因爲缺氧而變的無法思考。
我沒有掙扎,我儘量放鬆的伸展四肢,讓自己的身體在這湖水中盡情的下落。
湖水很清澈,我可以看到上面的一切,看到張成勇和ice在不斷的呼喊,但是他們喊的是什麼,我卻一個字都聽不見。
他們是在着急嗎
還是在替我哀悼
可是,他們又爲什麼在笑
而且笑的那麼開心
小美依舊站在那個棺槨的前面,癡癡的站着。
她爲什麼沒有走回去
他不是答應我要放過小美嗎
難道他騙我
他爲什麼騙我
我依舊在下落,這湖水很奇怪,就像是沒有任何的浮力一樣,任何一切掉進這裏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品都會被它徹底吞噬。
湖水不斷的涌進我的鼻腔和口腔,嗆的我不住的咳嗽。
而隨着我不停的咳嗽,我的意識開始變的模糊,周圍的一切也開始變的模糊。
這湖水就像是死神的手一樣,將我緊緊的攥住,一點點的將我帶入他那死亡的宮殿。
我甚至看到了黑白無常,它們靜靜的站在那裏,站在一個漆黑的洞穴旁,它們是在等我嗎那個洞穴又是通向那裏難道是通往地府的嗎
不知道,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
我依舊在下沉,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靜靜的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
很多人說一個人臨死的時候,他生前一切所經歷的的事情,都會像膠片一樣在自己的眼前滑過。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這一切原來是真的。
因爲這個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小時候的我。
那個時候,我笑的是那麼開心,我的爺爺還在,他就這麼看着我,笑的是那麼慈祥,那麼和藹。
看到了他送我走的那一天,看到了他眼裏的淚,聽見了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天一,爺爺是不得已才送你離開的爺爺現在很危險,有很多人要找爺爺的麻煩。現在跟你解釋不清楚,有一天你從段叔哪兒學會了本事,回來的時候,你就明白爺爺的苦心了。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然後,我就看到了段叔,看到他那張嚴肅刻板的臉。
他默默的衝爺爺點了點頭,然後將我拉上了火車。
他用鐵棍打我的腿,只爲讓我跑的更快。
他用竹板夾我的手,只爲讓我動作更輕。
他把我頭按在水裏,只爲讓我更能忍耐。
他對我雖然很嚴厲,但是,卻又很認真的將一身本事都傳給了我。我雖然之前很討厭他,可是這一刻我卻莫名的感激他,思念他。
接着,我又看到了張成勇,看到了老周,看到了小美,看到了很多我之前遇見過的人。
他們都在朝我微笑,笑的是那麼溫柔和善。
我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的微笑,這笑容雖然很淒涼,但也很滿足。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你後悔嗎”
“後悔後悔什麼”
“你後悔替你的朋友去死嗎”那個聲音又說道。
“後悔我爲什麼要後悔一入問心,永世無心。我既然已經註定是一個死人,那我這個死人如果能救了自己的朋友,我爲什麼要後悔哪”我說着淡淡的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這個時候或許是我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刻。只是沒有機會和我朋友們說再見了。”
“或許你有”那個聲音說道。
“有什麼”我問道。
“有機會跟他們說再見也說不定”那個聲音淡淡說道。
“哦有機會我還會有機會嗎”
而就在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背後猛的就拍了一下。
可是這簡簡單單的一拍,在我看來卻入雷霆萬鈞。
我只覺得耳邊炸雷初響,接着,整個人就像是眼看要墜入深谷谷底時,被另外一個人用繩子一下子提了起來一樣。
我只覺得身體先是飄飄如雲,接着又重重的摔回了地面。
“天一,你沒事吧”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我的身後想起來了,而這個人正是張成勇。
“我我沒事”這個時候我的心臟就像是快要跳出了胸膛一樣,我緩了半天才勉強的說道。
“真沒事”張成勇試探着問道。
“真沒事怎麼這麼問”我看了看張成勇,又看了看自己。
“沒事就好剛纔你可嚇死我”張成勇這個時候在我身後喃喃的說道。“我還以爲你中了邪了哪”
“剛纔我怎麼了”我看着他問道。
“你不知道”張成勇看着我驚訝的說道。
“你別廢話,我剛纔怎麼了”我大聲的說道。
“好吧好吧你別急啊你剛纔在湖裏走了沒幾步就開始自言自語,然後又突然的大笑,接着就像是神經病一樣在那兒比劃來,比劃去的,比劃了一會兒就突然不動了。我和ice在岸上看的着急,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剛開始ice還不讓我下來救你,怕有危險。可是,你也知道我,做兄弟講義氣嘛我見你就像是傻了一樣,就那麼站着,臉上的表情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我就忍不住了,這纔下來救你的。”張成勇就像是說書的一樣,口沫橫飛的講述着剛纔的過程。
“難道你下來的時候就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事情嗎”我看着張成勇問道。
“特別的事情什麼特別的事情我唯一覺得不對勁兒的就是你。”張成勇指着我說道:“你就像一個神經病一樣,可給我嚇壞了,我跟你說。”
“可是爲什麼你會沒有看見那些幻象哪”我看着他問道。
“幻象什麼幻象我應該看見幻象嗎”張成勇問道。
“行了不說這些了,救小美要緊”我說完這話的時候不自主的朝身後的那幾行字看了過去,“心不在心,意不在意。心若在意,意不失心。心若迷離,意自不歸。心若不枉,意怎彷徨。難道是因爲這幾行字的緣故”
雖然此時的我心中充滿了疑慮,可是我也知道,這個節骨眼並不是糾結這些事情的時候。當下我們兩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救出在湖心的小美,然後找路逃出這該死的古墓。
所以,在我說完那句話之後,我和張成勇兩個人便以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湖心的那具棺槨。
黑色的棺槨依舊是漆黑如墨。
可是,當我和張成勇兩個人走進它的時候才發現,這具棺槨並不是由黑色鑄造而成,它居然是用一整塊透明的翡翠雕琢出來的,棺槨裏面那重如濃墨的黑色,是一種濃如鮮血的液體。
要知道無論是什麼地方出產的翡翠,它的脆性是極高的,要想將這麼大一塊透明如玻璃一般的翡翠雕出如此精緻的棺槨,需要的人力和物力都可想而知。
液體在流動,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的朝着一個方向流動。它流動的很緩、很平穩,無論外面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它始終在按照固定的方向流動,永不停歇的在流動。
而棺槨上那原本好似花紋一般的金色浮雕,此時我才發現,它們居然是一根根纏繞在這棺槨上的金色藤蔓。藤蔓上每一根葉脈都隨着液體的流動,在一下一下有規律的跳動,就好像是一根根血管一樣在完成着某種循環,這不過原本紅色的血液變成了黑色而已。
棺槨中躺着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身穿金色鎧甲、頭戴惡鬼面具的男人。
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因爲他的身體幾乎都被這黑色的液體所淹沒。可是,我卻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我感覺這具棺槨裏面躺着的那個人好像並沒有死,他還活着,只不過他是以一種特殊的方式沉湎於這個世間而已。
我看了這個人良久,又扭過頭看了看一邊依舊矗立在哪兒的龍豔梅。
她沒有動,只是將手搭在那具棺槨上,癡癡的站着,呆呆的看着那具棺槨裏面的人。她雖然是黑巾蒙面,可是我卻似乎能夠感覺她在笑,一種既開心又得意的笑。可是她的手卻在這一刻變的生氣全無,小美那原本既年輕又充滿彈性的手,此時,已經變的乾癟枯黃,就想是一霎那間老了五十幾歲一樣。
可是,我依舊可以感覺到她在笑。
她那雙泛着紅光的眼睛裏,此時早已是充滿了笑意。
我雖然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可是我卻知道,如果這樣下去小美的命就要交代在這兒了。於是,我立刻衝一邊的張成勇打了個手勢讓他將小美拉開。
可是,就在張成勇一把抱住小美,將她從那具棺槨上拉開的時候,讓我至今難忘的一幕發生了。
因爲就在這個時候,那原本緊緊包裹着棺槨的藤蔓突然縮了回去,而那透明如玻璃一般的棺蓋突然“咔嚓”的一聲被掀開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那漆黑如墨的液體裏面就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