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喊他。
“宇文。”
“宇文。”
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笙笙。”
她蹲下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碰他的臉:“宇文,是我。”俯身,在他耳邊嬌俏又溫柔地說,“我幫你好不好”
有很陌生的香水味,混着白蘭地的味道。
宇文衝鋒募地抽回了手:“別碰我”
不是她,這個女人不是。
他喜歡的笙笙,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笑起來時,稍稍清冷,卻有暖暖的光。
“宇文。”
“宇文。”
徐蓁蓁蹲在牀前,急促地喊。
他好像聽不見,蜷縮在被子裏,木然地盯着頂上的燈,眼神一點一點放空,一點一點渙散,他在發抖,發抖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笙笙,笙笙”
姜九笙,又是姜九笙
徐蓁蓁眼眶瞬間發燙,伸手,去掀開被子。
“咔噠。”
門被關上了。
唐女士從外面反鎖,把鑰匙抽走,揚脣笑了笑,轉頭,嘴角笑意全無:“不準給他開門。”
醫生和護工都被支走了,整個家裏,除了唐女士,只有一個下人劉媽。
劉媽戰戰兢兢,出了汗:“夫人,這不好吧,等少爺醒過來”
唐女士情緒很不穩定,聲音驟然拔高:“等他醒過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他不要也得要了。”她低頭,看着手裏的鑰匙,自言自語似的,說說笑笑,“宇文覃生,會生氣吧,哈哈哈哈哈”
以前夫人自虐也好,自殺也好,從來不會給少爺打電話,難怪這次不一樣,原來她把少爺叫來,是蓄意的。
劉媽想到這裏,打了個哆嗦。
“你要是敢開門,”唐女士臉上還是病容,沒有一點血色,眼珠子是血紅的,“我把你也關起來。”
劉媽張張嘴,還是沒敢說什麼。
晚上,謝蕩有個通告,剛下錄影棚,姜九笙的電話打過來了。
他眯了眯眼睛,心情不錯:“喂。”聲音懶洋洋的,很愜意,還裝作很不滿,作一作,“這個點找我幹嘛,我不要休息的呀”
“你知不知道宇文在哪”
謝蕩聽得出來,她語氣很急。
他不敢插科打諢了,立馬正經:“唐女士又作妖,七八點的時候把他叫回家了。”電話裏默了一下,謝蕩趕緊問,“怎麼了”
“他好像出事了,”來不及解釋,姜九笙拿了車鑰匙和外套出了門,“我先去宇文家,你也快點過來。”
“好。”
從御景銀灣到宇文家的別墅,有近半個小時的車程。
給姜九笙開門的是宇文家的下人,劉媽,姜九笙見過她,這個別墅她來過一次,還是三年前,不過,也就只見過劉媽,與宇文衝鋒的父母都未曾謀面。
劉媽詫異,這個點來客,還是周到地把人請進來:“姜小姐。”
她頭上有汗,行色匆匆:“宇文衝鋒呢”
劉媽目光閃了閃:“少爺他、他不在。”
姜九笙繞過她,直接進去了。
一個驕傲且掌控欲很強的女人。
這是姜九笙對唐女士的第一印象,她聽謝蕩說過,這位唐女士,有嚴重的心理疾病。
劉媽趕緊介紹:“夫人,這位是少爺的朋友,姜九笙小姐。”
唐女士略略擡了擡眸子,剛剛急救不久,臉上毫無血色,眼神卻依舊犀利:“姜九笙”
這個名字,好耳熟。
姜九笙不想耽擱,簡明扼要:“我找宇文衝鋒。”
唐女士神色漠然:“他早離開了。”
“什麼時候”
“八點。”
宇文衝鋒和她通電話的時候,是八點一刻,而且,他在喝酒。
姜九笙環顧一圈,視線落向了餐桌上的酒杯,她走過去,端起還未飲盡的高腳杯,輕輕嗅了嗅,是白蘭地,是她給宇文調的那瓶白蘭地。
她擡眸,看着唐女士:“你撒謊。”
唐女士目光凜了:“姜小姐,這是宇文家的家事。”
姜九笙走近,她個子高,稍稍俯視這個滿臉病容卻依舊強勢的女人,語氣平靜,唯獨眸光一寸一寸冷下去:“不,這是犯罪。”
她直接往樓上走。
唐女士伸手攔住,聲調驟然高了,鄭重又警告的口吻:“你要私闖民宅”
“你敢報警嗎”姜九笙一把推開了唐女士的手,上了樓梯,“宇文。”
“宇文。”
“宇文。”
別墅很大,她放聲喊,一間一間找過去。
唐女士抱着手,看着這個不速之客,哦,她想起來了,姜九笙這個名字,她的兒子不清醒的時候,喊過很多遍。
“宇文”
樓上的門全是鎖的,任姜九笙怎麼喊,也沒有答覆,那就只有兩種可能,人不在這,或者,人不清醒。
她不敢耽擱時間,壓着聲音和怒火:“哪一間房”
劉媽不作聲。
姜九笙走近一步,提了提嗓音:“我問你哪一間”
眼神冷得讓人不寒而慄,劉媽遲疑了一下,哆哆嗦嗦地指了一扇門。
姜九笙走過去,擡起腳就踹。
門被反鎖着,金屬的門,厚重又堅固,她怎麼踹怎麼撞都紋絲不動,眼睛都紅了,身體被彈出去,痛得有些發麻。
“他最好沒事。”
一雙桃花眼冷得徹骨,姜九笙瞥了唐女士一眼,跑下樓,去拿了一把菜刀上來。
“你幹什麼”唐女士滿眼防備地盯着姜九笙。
她一言不發,對着把門把就砍。
金屬與金屬相撞,發出刺耳又尖銳的聲音,有火花濺在手上,微微灼燙,姜九笙紅了眼,什麼都顧不了了。
唐女士像個局外人,抱着手依在門邊,嘴上有笑,得逞又瘋狂,幽幽地說了句:“四十分鐘了,什麼都晚了。”
姜九笙募地擡了眼:“你再說一句,我就砍你。”
她眼裏,全是戾氣,有很強的攻擊性,唐女士被嚇得一愣,閉了嘴。
“咣”
“咣”
“咣”
一下一下,姜九笙發了狠地剁着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