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凡將大紙箱放在了田春桃家的小院裏,傻笑着給田春桃解釋了下。
“少凡,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會買了一大箱衣服賠我吧”
“哈,沒那麼誇張,衣服就只幾件,其他都是些家裏日常用品,不值什麼錢,捎帶腳給你買回來,省得你再去買了”
“汪~~~”大黑狗躥了上前,搖晃着尾巴,像是在跟陸少凡打招呼。
“呀大黑你好聰明,紙箱裏有給你買的狗糧,好喫着呢去,趕緊去叼你的飯盆去”陸少凡蹲下來,摸摸大黑狗的腦袋,說着扯開紙箱封口,果真從裏面摸了一袋狗糧,然後他喊了一聲,好條聰明的大黑狗,直接叼着自己飯盆屁巔巔回來。
嘩啦
陸少凡扯開狗糧袋,倒了些狗糧在大黑狗的飯盆裏。
“汪~~~”
“哈,喫吧喫吧,別客氣”
趙老太從裏屋拄着拐晃悠悠出來。
田春桃急忙奔過去,攙住了婆婆,將人扶穩坐在院牆下一條木凳上。
“趙大娘,最近身子骨可還硬朗呀”
“託你爹孃的福,還死不了天快黑了,我家要關門了”趙老太木拐在地面重重點了幾下,說話很不客氣,“春桃,送客。咱娘倆都是寡婦,一個半瞎老寡婦帶着一個小寡婦,天黑就趕緊關門,別招惹些閒事,讓村裏人嚼舌頭”
“婆婆,少凡他跟別人不一樣”
“你還嘴硬忘了你男人怎麼死的嗎被村裏的臭男人們撮弄着斗酒喝死的,你公公當年也是跟村裏老東西們鬥閒氣丟了命,村裏這些老畜生、小畜生,跟咱們家,都有殺夫奪子之仇,都是生死仇人”
陸少凡有些日子沒見過趙老太了
當初趙大壯新婚之夜喝酒暴死,事情一度就鬧得很大。
趙老太幾乎是,挨門挨戶罵遍了全村的男女老少,甚至報警折騰過很長一段時間,說她兒子趙大壯,是被村裏男人們合謀害死,說村裏男人們,都垂涎她兒媳婦田春桃長得漂亮所以起了歹念。
想不到,
這麼多年過去,這趙老太還在喋喋不休這件事。
眼見趙老太這樣一副氣恨交加態度,陸少凡不好跟對方掰扯什麼道理,怕繼續留下太過刺激對方,只好嘆口氣,搖搖頭轉身離開。
“大黑,再有臭男人進咱家門,直接咬斷他們腿,聽見沒有你這臭狗,別人隨便給點東西就收買了你,你對得起這麼些年我趙家養你的恩情嗎翅膀硬了,就想不着這個家了是嗎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打死你這條臭狗”
“婆婆”
“汪~~~”
聽着趙家院裏傳來的吵鬧聲,趙老太那指桑罵槐聲,陸少凡心頭一陣煩亂。
進了自家院門,陸少凡心情算是平靜下來。
不過看看這家徒四壁寒酸樣子,難免心中唏噓,龍巖村還是太窮了呀
人常說,窮山惡水出刁民。
比如村裏這位蠻橫不講理的趙老太,那如今,絕對是一個典型刁民
只是想想小時候,趙老太還沒當寡婦,自家男人和兒子都在世時,卻也是個和善人。
說白了,趙老太變成現如今這模樣,有一方面原因是接連死了男人和兒子,家裏沒了頂樑柱,沒了依靠,只能靠這種外強中乾的撒潑混鬧強撐不倒,另一方面,還是龍巖村太窮了,與外面世界幾乎封閉隔絕,對趙老太這樣一個人,沒了男人和兒子,可不就如同天已經徹底塌垮下來。
真算年齡的話,趙老太其實哪裏算是什麼老太太,今年應該六十歲還不到。
這樣年紀,在城裏,那可正是夕陽最紅最豔時,正是廣場大媽骨幹主力軍的最黃金年齡。
夜深了
陸少凡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村裏趙老太的事情,讓他心口堵着一塊大石,不由就會想到,自己父母也是四五十歲年紀的人了,如今卻還要常年在南方打工,這萬一他自己也出點事,有個好歹,將來有天,父母老無所依,豈不也要步趙老太后塵。
又想到,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當初在山崖採靈芝,被孫二狗算計那次,進縣城在雅苑小區客串保安,結果中了梁三水陷阱算計這次,兩次生死關頭,真正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他陸少凡,可就不再是此刻仍能安穩躺在炕頭上胡思亂想事情的陸少凡了。
或許,
當初在山崖下,他爲了活命,答應了孫二狗的無恥威脅,然後在這村痞的教唆脅迫下,會去騙了田春桃的信任,將田春桃騙到什麼無人之處,供孫二狗淫辱,然後他也雨露均沾,進而一步步走向深淵。
或許,
山崖下憑着機智鬥敗了孫二狗,但在雅苑小區這一回,他已經是那個時光未曾回溯時,已被迷藥徹底控制心智,幹出驚天大案的一個窮兇極惡狂徒。
兩次蹊蹺的時光穿梭倒流。
細細想來,
似乎並非真正經歷了時光倒流,
似乎有無數的平行世界生命歷程,在鴻蒙造化珠的影響下,他有幸親眼見到了這麼兩個平行世界裏的自己,見證了另外兩個自己的人生岐路終結。
陸少凡不知道腦海裏如何會突然冒出這些荒誕不經念頭。
如今的他,分明正處在一種極爲微妙情緒狀態困擾之下。
鴻蒙造化珠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物品,
未來究竟又會是什麼,
無可琢磨。
他,
有些找不到真正的自己在哪裏,
分明有些迷失,看不清前方,會有些什麼
終於,
陸少凡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卻也不知,夢裏見着了什麼,他嘴角掛着一抹微笑,很愉悅地樣子。
睡夢裏,
他額頭眉心祖竅,那處豎向鼓起的肉包,忽而間自中間悄然開裂。
跟着,一圈圈水藍色波紋,形若實質開始向外波盪。
這一波波盪漾而出的奇異光流體般物質,順着他的腦袋,開始一路向他的軀幹、四肢,沁涌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