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濟一直對姐姐的死,如鯁在喉, 更是放心不下他這小侄女兒, 宋家和郜家鬧得僵, 卻是從來不肯冷落了郜廷。
這一點從宋成濟一個大忙人, 此刻坐在車裏等着郜廷進去拿東西, 且一等就是小半個小時就可以看出來, 他對這個侄女兒是真的寵愛得不得了。
司機坐在前面呢都有些不耐煩了,這郜小姐進去也太久了吧, 說好的只是拿個東西就走呢
宋成濟坐了良久,也覺得有點兒奇怪了,他吩咐司機把車門打開, 擡腳往院子裏去了。
自從他姐死後,他幾乎就沒有來過大院兒這邊, 剛一踏進去就瞧見郜家門口站着一箇中年男子,正跟門內的郜廷大眼瞪小眼。
他有些好笑的咳嗽了兩聲, 打斷了兩個人的互相發呆,這才邁步上了臺階。
顏志義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 但任誰當作半個女婿的娃一夜之間變成女孩兒也是不能接受的吧。
而且顏志義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很生氣, 反倒是擔心阿蘅知不知道這個事兒,他女兒不會被騙了吧
“顏先生,許久不見。”宋成濟上前跟顏志義握了握手, 像是主人一般引着他進了郜家, 順便把郜家的大門關了起來。
這個事情雖然遲早都會人盡皆知, 但宋成濟還是不願意太早的讓所有人都知道, 萬一給郜廷造成了什麼麻煩可就不好了。
顏志義腦子有些混亂,愣愣的接過周阿姐遞過來的一杯涼茶,不知該作何反應。
周阿姐憐憫的看着顏先生,心裏嘆了口氣,前日她知道這個事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茫然。
“你...是女孩子”顏志義喝了口茶終於冷靜了不少,木然的問出了這句空話。
說完不等郜廷回答,又茫然的問道:“那阿蘅怎麼辦”
噗
宋成濟看着痛失女婿的顏志義,不由得有點好笑。
郜廷尷尬的不敢擡眼看顏志義,只胡亂的點了點頭,這位可是阿蘅的父親,她怎麼敢怠慢,多說多錯,她乾脆就不說話了。
顏志義腦子恍惚了下才又開口道:“你一個人回來了那阿蘅...”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兒,顏志義臉色猛的一變。
阿蘅一個人,在y市,徹夜未歸
他哆嗦着手從衣袋裏摸出手機,快速的給他派去的張叔打了個電話。
但是,電話響了許久,卻根本沒人接通。
顏志義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昨晚顏志義給阿蘅打電話也打不通,今早給阿蘅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顏志義還可以騙自己是女兒沒聽見或者是手機沒電了,但是張叔的電話打不通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他踉蹌着腳步就要往外走,被郜廷一下子攔住了,她追問道:“顏先生,您說阿蘅怎麼了”
...
顏又蘅怎麼了。
她非常不好,好不容易熬過一晚,她又餓又累,心力交瘁。
奈何那些把她綁來的人像是根本記不起她來了,活生生的把她餓到第二天中午。
顏又蘅實在是受不住了,再餓下去她就會直接死在這兒了。
她掙扎着站起身來,反綁着的手已經麻木的沒有知覺了,她踉蹌的走到門板邊,大力的用身體撞了上去。
一邊撞還一邊大聲喊道:“來人來人啊”
“本小姐要餓死了”
她喊得口乾舌燥,喉嚨幾乎都要冒煙了才終於把人給喚了來。
來人砰的一聲把木板門給拉了開來,顏又蘅差點沒站穩摔個狗喫屎。
“瞎嚷嚷什麼臭丫頭別不知好歹啊”來的人正是昨晚那個司機,他赤1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肥膩的肉,看得顏又蘅直犯惡心。
但是飢餓讓顏又蘅腦子十分的清醒且膽大,她仗着身高的優勢幾乎和這男人齊平了視線,她大聲道:“你們綁我來也不是爲了把我餓死吧,那樣你們可一分錢都得不到。”
男人嗤之以鼻,他不屑的看了一眼試圖和他講條件的顏又蘅,回道:“你就憑你值什麼錢”
但是那個男人似乎被顏又蘅的一番鬧騰弄得有些不耐煩,也確實意識到了顏又蘅好好活着還是有重要性的。
他罵罵咧咧的轉身就往門外走,連門也不關,似乎是肯定了顏又蘅不敢逃跑。
顏又蘅當然不敢逃,這不知道是在哪個荒山野嶺的,她逃出去只會死得更快。
華國南部都屬於熱帶地區了,這一帶雨林茂密,生態良好,有數不清的奇珍異獸,顏又蘅無頭蒼蠅一般的闖出去只有給它們加餐這一條路。
所以還不如待在這裏等着救援呢。
男人很快回來,帶回來的還有一份瞧不出形狀的食物。
顏又蘅接過一瞧,差點沒吐出來。
面前是一大塊半生不熟的肉,不知道是怎麼做的,一股子腥臭味兒,而且因爲天氣炎熱放了許久的原因,肉上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寄生蟲一樣的蟲卵。
這樣的東西如何能喫得下去,顏又蘅看着就是一陣乾嘔。
那個男人在旁邊冷眼瞧着,伸手又遞過來一塊兒饃。
這饃又乾又硬,但總比肉好多了,顏又蘅接過來也不挑剔,一點不剩的把饃都吞到了肚子裏。
粗糙的食物劃得顏又蘅喉嚨火辣辣的生疼,連一口水都沒得喝。
顏又蘅兩輩子加起來也沒喫過這樣的苦頭,眼眶不自覺的就紅了,但是爲了保持體力也爲了早日逃出去,她不得不忍氣吞聲。
男人看着她吃了東西,盤子裏的肉卻一塊兒也沒動,怪聲怪氣的笑了聲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挑三揀四,真拿自己當大小姐”
顏又蘅纔沒有力氣跟他對罵,乖乖的回到枯草堆旁邊坐了下來。
男人卻不走,反而跟過來,顏又蘅嚇了一跳,以爲他要做什麼不軌的舉動。
誰知道那個男人卻只是把她手上反綁的繩子解開罷了。
被捆綁了一晚的手臂突然放了下來,血脈一下流動起來,顏又蘅兩條手臂一時又麻又疼。
“還坐着幹什麼趕緊給我起來”男人毫不客氣的吩咐道。
這就是要帶她出去了,顏又蘅也不矯情,乖乖的站起身來。表現得就好像是個被他們嚇住了的少女,白着臉色,哆哆嗦嗦的跟在男人身後走出了這間困住她一晚的房間。
出了屋子,顏又蘅纔有機會打量了一下四周,這周圍都是低矮的平房,大多是木質建築,矮小又破敗。
很像顏又蘅在電視裏見到的華國南部金三角區的貧民區的感覺。
不由顏又蘅多看兩眼,男人就拉扯着她鑽進了前面的一間木屋,剛一進去,就有一股極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男人帶着顏又蘅在屋子裏轉來轉去,進了後面的一間小屋。
這屋子要比顏又蘅之前見到的乾淨許多,地上還細細的鋪上了碎石。
顏又蘅裝作懼怕似的左右打量了一番,才發現這屋子到處都放着木箱子,大的小的都有。
這個時候又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那丫頭帶來了嗎”
“帶來了,在屋子裏呢。”這是張叔的聲音。
隨着聲音進來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人,生得膘肥體壯,眼角一道駭人的刀疤生生的佔據了半邊臉。
顏又蘅看見他,心裏就是咯噔一下。
這人她認識。
不僅認識,她還對他頗瞭解。
此人名叫萬三,是j國人,長期活動與華國的金三角地區進行dp買賣,是個不折不扣的亡命之徒。
顏又蘅之所以認識他,正是因爲上輩子顏家倒臺就是因爲跟這個男人扯上了關係。
當時這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華國電視臺報道了半個月之久,顏又蘅想不認識他都難。
看到萬三的時候,顏又蘅心裏就明白她到底是爲何被綁來了。
她勸爸爸的話應該是奏效了,萬三的生意就做不出去了,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