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因爲他的目光很直接,定定的看着方朵朵,眼睛一眨不眨。
方朵朵是容玄的王妃,身份尊貴,他晏家崢雖然在江南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可到底是平民。
在容玄跟前,萬萬不能這麼無禮。
“晏家主。”容玄不悅的皺了皺眉,出聲不客氣的提醒道,“注意你的眼睛,不該看的不要看。”
晏家崢猛然回神,後背起了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看着方朵朵,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欲言又止,在看到容玄肅殺的目光後,徹底偃旗息鼓。
在衆人的注視之中,晏家崢灰溜溜的道,“是,王爺教訓的是。”
方朵朵的存在,讓晏家崢徹底魂不守舍。
同時,在位置上坐着的晏夫人,順着晏家崢的視線,也看到了方朵朵。
她的反應雖然沒有晏家崢的強烈,但同樣異常。
晏夫人原先是眉開眼笑, 不管來人到底有沒有溝通的心情,她都能自顧自的說着,大廳不至於太冷場。
她不說話之後,安靜的可怕。
發現異常的人看晏夫人,卻看她臉色慘白,嘴巴微微哆嗦,像是看到了什麼驚恐的事物。
方朵朵也注意到了,不解的問,“莫非我長得很可怕怎麼一個個都像是見鬼了似的”
晏行的乾孃和姨娘,聞言看過來,同樣都是一怔。
他們的神情不像是裝的。
方朵朵意外的同時,更加好奇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看容玄,又將視線放在一羣人臉上,笑得更加和藹可親,“到底怎麼回事”
“沒”晏夫人深吸口氣,緊張的聲音都顫抖,卻還是道,“回王妃,是我們看錯了。我們以爲不不會的。”
“什麼不會”開口的是張夫人。
她本來就性子火爆,如今見到與自己失蹤不見的親姐姐可能會有關係的人,哪裏還能按捺的住心情
晏夫人被張夫人打斷,臉色更加難看。
她想說什麼,無助的看向晏家崢,眼神中透露的情緒,有失望,有意外,有憎恨,還有不甘。
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晏行站在旁邊,始終沒有說話。
他像是個旁觀者,冷豔的看待一切,分析一切,殘忍而剋制。
“怎麼回事”容玄在方朵朵的目光之中,沉着發聲,他同樣不知到底是有什麼隱情,於是直接點了情緒激動的張夫人道,“張夫人,你來說。”
張夫人雖然是和容玄的馬車一起到達的晏府,不過那純粹是在路上兩輛馬車恰巧碰見,然後一路相隨來了晏府。
事實上,張夫人和容玄並不熟悉。
因爲不熟悉,所以態度恭敬。
如今誰都看得出來,在關於方朵朵的事情上,容玄的態度很明顯。
他這是要把這件事追查到底。
張夫人一看這架勢,心裏是又解氣又心酸。
她姐姐失蹤至今已經有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本以爲有生之年,找回來她,是件沒有希望的事情,到頭來卻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用力的清
了清嗓子,紅着眼睛看向容玄,“回王爺,我們所說的事情,要從二十一年前說起。”
“二十一年前”容玄很是意外。
容玄不說話,沉吟不語。
現場自然不敢有人開口。
如果是追溯到二十一年前,就太久遠了。
他實在想不到,那時候還是個小娃娃的方朵朵,能夠和晏家有什麼關係。“你說。”容玄猛然擡頭,脣角勾出一抹譏諷的笑,“本王和王妃,倒是很想聽聽你們嘴巴里面的這個故事。”
張夫人得到了批准,先把晏行孃親柳清顏和晏家崢的愛情故事講了講。
她講的繪聲繪色,情緒感染力很強。
方朵朵半靠在椅子上,當成一個故事來聽,聽得津津有味。
是一個很感人的故事。
不過,她的視線掃到如今晏家崢身邊的女人,從面相上來看,就知道不會是張夫人口中說的柳清顏。
“後來呢”方朵朵是個好奇心重,又藏不住話的女人,她看向張夫人,詢問後續故事發展。
“後來,一次意外,改變了她的一生,同時也讓她徹徹底底的看清了一個男人的嘴臉。”
張夫人說起來柳清顏走散,說起來她失蹤後度日如年,說起來傷心欲絕的衆人,說起來晏家崢不過三個月就重新找了另一個女人,唏噓不已,字字句句都是泣血的指責。
爲她姐姐感到不甘心,感到不值得。
柳清顏尚不知所蹤不知生死,她那個口口聲聲說着要陪她一輩子生死與共的男人,轉眼就將之前發過的誓言拋在腦後。
何其讓人心寒
“我以爲這樣已經足夠心寒,然而沒有想到,不管在心裏面演變過多少次人性的醜陋與惡劣,當真正面對時,還是會忍不住的渾身發抖。”張夫人說到動情之處,她單隻手扶着椅子,身形搖搖晃晃不止,“在姐姐失蹤差不多三年左右的時候,晏家崢有次帶着如今的晏夫人出門旅遊,這次他在街上被一個忽然竄出來的小男孩抱住了雙腿。”
“小男孩喊他爹爹,小男孩丟失的時候不過還是襁褓中的嬰兒,三年來他被一個女人所做的畫像日夜薰陶,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他的爹爹。”張夫人笑,“晏家崢以爲尋得失而復得的妻兒,心情愉悅,然而跟着小男孩前往,才發現他的夫人已經淪落風塵。”
說到這裏,其實之後的走向,大致都能猜得清楚。
“她沒回來,是嗎”這樣悲哀的故事,方朵朵無法情緒淡定平靜,她遲滯的開口,低聲詢問,“她留在了那裏”
“對”張夫人長指指着晏家崢,“是他他嫌她髒明明她是逼不得已,他卻怪她爲什麼不去死,天地良心,她如果死了,讓那個小小的孩子怎麼辦他寧可要面子都不要兩條活生生的生命。這是多麼殘忍多麼冷酷多麼無情的男人”
方朵朵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抿了抿脣。
容玄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問道,“你說這麼多,是想說什麼柳清顏也好,晏家崢也好,和王妃有什麼關係”
“王妃她長得很像是我的姐姐啊”張夫人失聲道,“王妃,您對以前的事情,還記得嗎”
方朵朵搖搖頭,“不記得,不過我很清楚,我不是大梁朝的人,應該不認識你說的柳清顏,我表示很同情,但人有相似,你們興許是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