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勸。
沒有臺階下，張春芳有些乾嚎不下去了。
她臉漲的通紅，顯然是真的動了氣，“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就是個多餘的，我這是造了啥孽，兒子媳婦沒一個看我順眼的，乾脆我一頭撞死乾淨”
她做勢就往牆上撞去，蔣秋嗤笑一聲，動都沒動，任由她從自己旁邊竄過去。
但是她能看着，楊紹卻不行。
不管張春芳是真撞還是作作樣子，他都不能眼看着這事發生。
楊紹上前一把撈住了張春芳。
“媽，你鬧夠了沒有”
這一次次的鬧，楊紹也是心力交粹，放個假，想回來看看老婆孩子，但是每次都有糟心事發生。
有時候，甚至覺得不想回來了。
楊紹長嘆了一口氣，揉了揉漲痛的額頭，張春芳見楊紹阻止了她，更是來勁兒了，“你攔着我幹啥，讓我這老婆子寫了算了以後沒有我這老婆子在跟前礙眼，你們就都高興了”
這一句句誅心的話說出來，楊紹只覺得心裏說不上是怎麼個感覺了。
有時候真的不想看到這個媽，但這樣想，未免又覺得不是人子之道。
“媽，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楊紹似乎隱忍着怒氣，捏着的拳頭，骨節慘白，青筋畢現。
方晴做爲一個旁觀者，插不進話，只能在一邊陪着蘇清雅。
看着楊紹的樣子，她知道，他的心裏很不平靜。
只是張春芳卻似沒看到一般，完全沒有在意，似乎認爲這是楊紹妥協的信號，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把這姓蘇的小賤人休了。”
聽到這話，楊紹臉色越發黑沉了。
“好。”
這聲音響起，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楊紹也愣住了。
他的目光轉向聲音的來處。
蘇清雅從沙發站起來，眼晴紅腫，神色冷然，看上去是下定了決心。
“楊紹，離婚吧”
她說出這話，屋子裏突然響起異聲，楊紹攬着張春芳的手都垂下來，“清雅，你，說什麼”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清雅，是我聽錯了吧別怕，我不會答應的。”
看到他的神色，蘇清雅垂下了頭，苦笑的勾起了嘴角，“你沒有聽錯，我說的就是離婚。”她鄭重看向楊紹，“楊大哥，我們離婚吧”
“不行”
楊紹這次真的怒了，神色猙獰。
張春芳卻是笑了，“什麼不行，離還怕她個小表子不成”
她可是得意了，這兩個人離婚，她就可以再給兒子找個合心的媳婦，然後生個大胖小子
早就看蘇清雅不順眼，不下蛋的母雞，佔着茅坑不拉屎
張春芳伸手去扯楊紹，“紹哥兒，離，現在立馬就去離，離了媽給你找個黃花大閨女”
她扯着楊紹的衣服，把他驚回了神。
他伸手拂下張春芳的手，看向蘇清雅，“我不會離婚的
”
蘇清雅垂眸沒說話，張春芳卻是不樂意了，好不容易這事有了譜，蘇清雅自己要放手，她說什麼也得把這事攪黃。
張春芳沉下臉，瞪着楊紹，額頭的擡頭眉能夾死蒼蠅，狠厲道：“今天你要是不跟她離婚，我現在就一頭撞這牆上你難道要爲了她逼死你媽”
張春芳發了狠，蘇清雅卻是閉上了眼，眼淚順着臉頰滑落，流過下巴又滴到地上，片刻就溼了一片。
屋子裏又響起幾聲沉悶的聲響。
楊紹看着眼前哭成淚人的媳婦，再看一眼撒潑的老媽，楊紹只覺得累的慌。
“媽，你也別鬧了，你不用死，我去”
楊紹說着轉身就向外走，直到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屋子裏的衆人才回過神來。
蘇清雅第一個做出了反映，臉色急劇變化，起身就去追。
而張春芳這時也嗷的一聲，這聲音尖利，直刺人耳膜，她猛的扯住了蘇清雅，用力的推搡，“你這個賤人，我紹哥兒要是出啥事，我跟你沒完”
蘇清雅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楊紹出門的神情，怕他會出什麼事，卻又掙不開張春芳，只急的眼越發的紅。
“你給我放開紹哥她纔不會出事他會這樣，全都是你害的”
她似乎用盡力氣在嘶吼，而後整個人開始搖晃，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方晴反映過來，就看到蘇清雅搖搖欲墜。
她忙上前用力扯開張春芳，扶住了蘇清雅，急道：“清雅你怎麼樣，沒事吧”
“死了纔好”
張春芳咬牙切齒，恨恨的瞪着蘇清雅，方晴有些想不通，她對蘇清雅哪來那麼大的仇恨，就算是看不順眼，不喜歡，也用不着咒人死吧
方晴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你有這時間在這裏罵人，不打算去找找大哥嗎”
方晴這樣說，張春芳似乎纔想明白這事，哼了一聲，然後出去了。
方晴把蘇清雅到沙發，讓她靠在肩頭，緩了幾秒鐘，蘇清雅睜開眼，“我沒事，我去找紹哥。”
她掙扎着起來，似乎還有些虛弱，但方晴也知道攔不住她。
就在這時候，突然響起砰的一聲，這聲音很大，方晴幾個都愣在了原地。
“什麼聲音”
“不好，好像是大爺爺房間。”
這下子幾人全慌了，急衝沖沖進了楊老爺子的房間，楊老爺子整個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方晴心猛的一窒。
“快，快打120。”
撥了電話，幾人不敢隨意搬動楊老爺子，做了一些基本的措施，等着車來。
救護車來的很快，楊老爺子被搬上了車，方晴幾個也忙跟上去。
這個時候也沒有空想那些雞毛蒜皮，在生命面前，什麼事情都得靠邊站。
醫院很近，楊老爺子直接進了手術室。
方晴三個並排坐在椅子上，臉色都是極其難看。
蘇清雅眼不斷的流下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爺爺一定是聽到我們爭吵，纔會摔倒的”
她的心裏十分自責，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楊老爺子因此出什麼事，她真的是沒法原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