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黑暗甦醒時,她撐開沉重的眼皮,有些木然的盯着天花板發呆。
從鼻尖飄來的消毒水味,入目四周環境的慘白都告訴她,她又回到了醫院,這個她留下過無數痛苦回憶的地方。
她沒想到和傅州成之間的氣氛剛剛緩和了一點,遇到了這種事。
可傅州成向來是那樣開車,也沒出過岔子,偏偏和她……
想到這兒,童淺溪搖了搖頭,這小小的動作卻引得她秀麗眉頭微蹙,喉間不住泄出了痛苦的*。
剛醒來腦子裏全是出車禍前零碎的記憶,這會意識清醒了,她便察覺到身細細密密的痛。
痛對童淺溪來說很尋常,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在無盡的痛苦度過。
但這痛楚讓她想起,在生死攸關的那剎那,有一股力量護住了她。
那時車裏除了傅州成,沒有別人。
童淺溪心頭一顫,隨即泛起焦急,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傅州成怎麼樣了!
她使出渾身力氣想從病牀坐起,而她的身體十分無力,用盡力氣不過微微的挪動了一點,更讓她驚慌的是,她的腳怎麼都動不了。
童淺溪的動作引起了一直觀察她狀況的醫護人員的注意,此時他們推門而入,幾個人將病牀圍住。
他們問一些問題想確定童淺溪的身體狀況,而她不配合,並不回答,只是虛弱的問道:“傅州成呢?”
聽聞,被詢問的醫護人員面露遲疑,從他凝重的表情,童淺溪明白傅州成的情況並不樂觀。
她更着急了,催促道:“他怎麼樣了?”
“傅夫人……,”醫護人員猶豫片刻,才道明情況,“傅先生的傷情較重,經搶救後未見起色,現在仍在重症監護室。”
這消息對童淺溪無異於晴天霹靂,她頭腦一片混亂,呆滯了片刻後,聲音細若蚊喃的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童淺溪只覺得耳畔突然轟鳴巨響,而後便雙眸一翻,又陷入純粹的黑暗。
醫護人員見她的模樣,知道她是受不住刺激短暫暈厥,他們立馬用藥劑將童淺溪喚醒。
童淺溪悠悠轉醒,迷茫須臾後篤定道,“我要去見他!”
醫護人員並不贊同:“傅夫人,您現在身體還很虛弱,腿又有傷,需要靜養,您還是情況好轉後再去見傅先生吧。”
可童淺溪不聽勸阻,她搖搖頭,清冽的眸子看向醫生:“我等不了,拜託你了。”
她瞳仁的堅定讓醫生明白多說無益,只好應了她的要求。
當童淺溪被護士攙扶到傅州成所在的樓層時,她早已大汗淋漓,身體的虛弱和腿難以忽視的痛讓她舉步維艱。
好不容易快到重症監護室,童淺溪遠遠看見監護室門口站着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年女子,她緊張的抿了抿脣,雖然沒有見過面,但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傅州成的母親。
見童淺溪停住腳步,攙扶她的護士關切道:“傅夫人,您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重症監護室前除了他們再無別人,一片寂靜,護士的話清晰的傳入傅母耳。
童淺溪心裏暗暗叫苦,在傅母看過來的時候狼狽的別開眼。
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面對傅母的目光。
童淺溪閃躲的模樣讓傅母神色不虞,她咳嗽兩聲,拔高了聲音道:“我怎麼不知道傅家多了一位傅夫人?”
護士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傅母,又看了看童淺溪,兩人的神色昭示着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心裏暗自懊悔,早知道不送童淺溪來了。
童淺溪看出她的不自在,往旁邊挪了兩步,艱難的扶住牆,半邊身子都軟塌塌靠在牆,而後對護士道:“麻煩你在電梯口等我。”
護士如釋重負,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隨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道轉角,樓道內只剩傅母與童淺溪二人。
空氣如死水沉寂,時間被無限的拉長,知道童淺溪按耐不住,關心傅州成的情況。
“阿姨,傅州成他……,”童淺溪開口想要詢問狀況,又遲疑了,轉而道,“我能看看他嗎?”
傅母冷笑一聲,她深吸一口氣,似是在按捺情緒,片刻後生硬開口道:“你還有臉出現,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
儘管對傅母的這般態度早有猜測,在聽到她冷漠的話語時,童淺溪心裏還是泛起疼痛。
不過她不想在這裏打退堂鼓,她抿脣,剪瞳滿是真誠。
“阿姨,是我害了傅州成,我想照顧他。”
傅母看着她面色慘白,整個人軟弱無骨,額間佈滿汗珠,還要逞強說這種話的倔強模樣,遲疑了一瞬。
她看得出童淺溪是真的關心傅州成,可她害傅州成變成這樣也是事實。
傅母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倒也沒再過分爲難童淺溪。
“看看你自己那樣,州城不需要你照顧,”儘管如此,傅母的話還是不大客氣,“你現在只能添亂,你走吧。”
傅母的態度堅定,童淺溪現在的身體連自由行動都難,她知道自己難以左右傅母的決定。
可對傅州成的擔心讓她邁不開離開的步子,她乾脆挪到等候的長椅旁,艱難的坐下。
傅母一直冷眼旁觀 她的行爲,見狀不耐煩道:“說了讓你回去,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麼?”
童淺溪輕喘着氣,光是坐下的動作讓她幾乎虛脫。
聞言,她對傅母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您不想讓我見他,那我在這裏等着。”
見她乾脆耍無賴,傅母怒火燒,但她也不好和童淺溪動手,只得隨她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童淺溪之前做手術的麻藥勁兒也過去了,她不像剛醒來時那般無力,可隨之而來的是疼痛的加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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