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梳妝一刻鐘,那兩個巧手宮女才心滿意足的退下,而楚笑容卻被頭上繁重的朱釵壓得恍恍惚惚。
眼見二人退下,楚笑容這才得了功夫貧嘴,向清兒開起玩笑道:“清兒,你看我現在的頭,像不像一個糉子,而且這個糉子還蠻有重量的。”
“糉子”清兒凝神而望,只見眼前烏絲層層疊疊盤起,挽成複雜繁重的飛雲髻,左右髻邊皆是金步搖,前端後面皆有金花朵朵綻放,玉簪微斜金花叢中,映襯着這些貴重金器,更顯雍容之氣質。
楚笑容見清兒觀望許久,都沒有出言,便推了她一把,努嘴而道:“看什麼看呆了你是喜歡右邊的金鳳牡丹花枝金步搖,還是左側的青鸞纏絲鑲寶石朱釵,我都可以拿下來送你。”
“千萬別,姑娘可別。”清兒眼見楚笑容要拔下金步搖,不由心慌的阻止。
“那你說說,我現在這個頭,像不像糉子一個”楚笑容是存心要開清兒玩笑了。
“要說像,姑娘這個頭,也是最值錢的糉子頭。”這下子,清兒也看出她貪玩之心,便隨她意回着話。
“還最值錢。”楚笑容側目撇着清兒,只見她嘴角含笑與她相望,她不由誇張的怒喝道:“清兒,想不到你這麼穩重的人,也學會了貧嘴,是不是想討打了。”
“清兒可沒那裏惹得姑娘不歡心,姑娘怎捨得責罰奴婢。”清兒不卑不亢。
“你還喫定我了。”擡頭見外頭天色不早,楚笑容便噙笑站起,由清兒扶着踏出安樂宮。
而紅兒早就守在步輦旁,見楚笑容身姿嫋嫋而來,不由眉開眼笑迎着上來,扶着她另一手愉悅的說着:“姑娘,你今天真是光彩照人,要是再穿上那套雲錦華服,簡直就是貌若天仙。”
“貧嘴,討打。”楚笑容伸出左手,輕輕颳着紅兒的臉頰子,只是一半點威嚴都沒有。
這一路鬧下來,楚笑容的步輦已經不知不覺停在慶延殿前,內侍遙見楚笑容步輦接近,早早就提着嗓子通傳進去。
這不,楚笑容剛剛下了步輦,便見一身明錦衣華服的尹毅年,身影如鬼魅出現在眼前,就在她詫驚不己的時候,那冰涼的玉手,已經被他溫厚的大手深深包圍着。
“本想與你一同過來,只是有事耽誤了。”耳際,尹毅年低沉的聲音響起,帶着解釋之意。
“殿下有心。”輕輕福身,看見幾位新進宮的妃嬪,隨便抽出被他緊握的玉手。她與他有約,人前稱他殿下,人後便喊他的名字。
尹毅年看着空在半空的手,許久才收回視線,率先走在前:“我們進殿吧。”
“好。”楚笑容低着頭,輕應着,不敢多看一眼,他眼中的失望。
突然,尹毅年停下問道:“爲何不穿雲錦華服出現呢”
“啊。”一時把握不住,楚笑容撞上前面停下的尹毅年,幸得他眼疾手快接住,讓才免得一場人前出醜。
斜靠着尹毅年身側,楚笑容直拍起伏不定的胸口,許久才舒出一口氣,向着他不卑不亢說道:“今早安樂宮闖入一隻貓,剛好打翻茶水,而茶水巧合的灑在雲錦華服之上。所以,溼了。沒穿成。”
“殿下明理。”眼見尹毅年接受她這牽強的理由,不由心喜讚美他一聲。
“小容兒。”楚笑容躬身行禮之時,尹毅年突然湊近她。
“什麼事”微微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尹毅年,雖然一如既往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笑容,但是,她總覺得他今天怪怪的,是不是吃錯藥了。
“小容兒我們說好了,沒人的時候,你要穿一次雲錦華服給我看。”
在楚笑容失神之刻,尹毅年已經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耳語,說完上面那番,讓她心裏掀起狂風大浪的話。
在楚笑容目瞪口呆的時候,尹毅年已經率先踏入慶延殿。而她沒有見到的,就是他嘴角那抹溫柔微帶狡詐的淺笑。
楚笑容踏入慶延殿的時候,裏面的席位已經坐得七七八八,衆人見她身旁的太子殿下,皆是起身高呼行禮。
而她,本來有心偷偷退下,回到自己席位。只是這個想法剛涌上,楚笑容的手腕就被尹毅年緊緊扣住,拖至他左側空着的席位坐下。
舉目向下,看着下面嬪妃羣臣詫異的目光,讓楚笑容不由如座針氈。還好,側目看向右側儀態端莊的皇后娘娘,只見她用嘴型偷偷告知她,原來這個位置的主人,今晚無法出席家宴,太子殿下才帶她在這裏安置下來。
有了皇后娘娘這番保證,楚笑容也心安不少。
只是,這陪伴太子身側的榮耀,她總是覺得彆扭。
再觀下面席位之上的新進宮的嬪妃和幾位夫人,多數向楚笑容目露兇光,她更是透心涼着。
只是,楚笑容現在騎虎難下,就是有心返回原來自己的位置,但是鑑於衆目睽睽之下,她如果提出這番要求,便是實打實駁了太子殿下顏面。他就是再寵愛她,她也難逃責罰。
於是,楚笑容只能端起一臉得體淺笑,與之太子殿下和右側皇后娘娘遙遙以對,滿飲金樽瓊脂。
一時間,慶延殿杯光斛影,朝賀之聲直通雲霄,羣臣一片喜樂融融,衆嬪妃皆是眉開眼笑。
不知不覺,楚笑容已經飲下三杯酒。
這酒色若琥珀,入口甘醇,還帶有一股果香,每每讓楚笑容口齒留香,回味無窮。所以,纔會不知不覺飲下三杯之多。
身側的尹毅年,剛剛放下手中金樽,便
見楚笑容臉色酡紅,媚眼如絲,便俯身低語道:“小容兒你是不是喝醉了”
側首相望,媚眼如絲撇着眼前偉岸男子,楚笑容輕搖着頭,吐氣如蘭而道:“沒,沒醉。”只是,這一晃,她便覺天旋地轉。驟然胸口一陣燥熱,她張口噴出,口中之物直奔尹毅年的俊臉而去。
只是,爲何她這口吐出之物,竟然是紅色的,隨着越來越迷糊的視線,楚笑容只見尹毅年的俊臉上,綻放着朵朵血色之花。然後,在胸口躁熱得想死去的時候,她已經騰身而起,耳邊是她氣急敗壞的怒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