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聽到冷修說莫小語病了,先是一怔,再看冷修凝蹙的眉頭,就知道莫小語的病並不簡單。

    將醫藥箱中的診斷工具放在一旁的牀頭櫃上,李靖問道,“冷少,那你見過她發病麼,有什麼症狀”

    冷修忖了忖,道,“她有時候會突然跌倒,前一刻還站着或正在走路,下一刻就突然跌倒摔在地上,然後全身盜汗並顫抖不止。”

    李靖聽着冷修對病症的描述,神色間閃過不解和凝重。

    “冷少,你說的這種症狀,我暫時沒有遇見過。”

    李靖實話實說,“如果說,只是走路突然會跌倒,那倒是有一種病症十分吻合,脊髓小腦變性症,這種病的出氣症狀就是走路時步履不穩,肢體搖晃、容易跌倒,但這種病,應該是不會引起身體盜汗和顫抖的。”

    冷修凝眉,問,“會不會是這種病的變異”

    李靖搖搖頭,“這種病屬於腦神經系統的疾病,我也不是專家,而且,它需要做核磁共振及基因測試,才能判斷病人是否患病,所以暫時的話,我也不能妄加斷論。”

    冷修面色冷凝,“那你先替她做些常規檢查,看看她的身體有沒有異樣。”

    “好的,冷少。”

    李靖先替莫小語檢查了心跳、血壓、瞳孔、舌苔等等,最後,開始替莫小語把脈。

    指尖搭在莫小語手腕的脈搏上,李靖仔細地感受着莫小語脈搏的跳動。

    莫小語的脈搏,有點像珠子在滾動,速度有些快,一波一波的

    這脈象,不是滑脈麼

    可是

    李靖有些狐疑地看了莫小語一眼,又看了冷修一眼,問道,“冷少,你上週給我打電話,讓我調配一些治療痛經的中藥,是打算給莫小姐服用的麼”

    冷修點了點頭,“嗯。”

    “那上週,莫小姐是剛來了月事”

    冷修本想點頭的,但下一瞬又想到,莫小語當時是在度假村的廚房跌倒後說自己是痛經的,那這應該就是胡謅的謊言,便又道,“沒有,她當時沒有來月事。她怎麼了,是氣血虛麼”

    李靖聽罷,心中的狐疑放下,笑了笑,道,“莫小姐是有點氣血虛,稍後我會調配一些補氣血的湯藥給她,懷孕的話,確實需要好好地補一補身子骨。”

    “”

    李靖的話,就像一顆原子彈,炸在了冷修的腦門上,讓他整個人都顫了一顫。

    懷孕

    誰懷孕

    懷什麼孕

    腦子裏嗡嗡的,冷修整個人像被是溺斃在幾萬尺的深海里,呼吸困難,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喉嚨口生疼,“你剛說,莫小語懷孕了”

    李靖終於發現了冷修面上的不對勁,他的臉黑黑沉沉的,就像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完全不是那種聽到自己女人懷孕後欣喜的表情。

    難道說,冷修不喜歡孩子還是說,莫小語肚子裏的孩子,不是冷修的

    後一種猜測,讓李靖的背脊瞬間就發涼了起來,生怕冷修發火,李靖趕忙安撫道,“冷少,那個,也有可能是我診斷錯了,畢竟把脈也有失誤的時候,要不、要不你還是帶莫小姐去醫院檢查確認一下吧”

    李靖的話,非但沒能安撫到冷修,反而把冷修壓抑在深海底部的氣焰通通爆發了出來,就像是海底衝出的幽靈,駭人無比。

    “你特麼再說一遍”

    冷修陰鷙着雙眸,起腳就踹在了李靖坐着的椅背上,“她懷孕了,她特麼懷孕了”

    雖然隔了個椅背,椅子的質量也極佳,李靖還是被踹地差點跌下椅子。

    生怕冷修再踹一腳,李靖趕忙站起身,戰戰兢兢地道,“冷少,你先別發火,別妄下定論,莫小姐也可能沒有懷孕”

    “你閉嘴”

    冷修五指緊攥成全,雙臂止不住地顫抖着,一雙黑眸更是盛怒而陰鬱,泛着肅殺的幽光,“滾、在我沒失手殺了你之前,立刻滾”

    李靖自然是害怕冷修的暴怒脾氣的,倒抽了一口涼氣後,就收拾了醫藥箱快步走出了出去。

    邢巖看着冷修暴怒的面龐,想要說些什麼,可剛動脣,就迎來了冷修一記眼刀,“你也滾,馬上滾否則別怪我措手殺了你”

    邢巖深黑的眸子閃了閃,終是沒有再說什麼地轉身離開。

    帶上門,邢巖的面色凝重萬分。他想到了之前監聽到的莫雪瑤和赫連夜之間的對話,對話中提及,在度假村的森林裏,冷修和莫小語曾有過一段纏綿,還被拍下了視頻

    那這孩子,是冷修的麼

    黑眸一凜,邢巖轉身,快速地朝着樓梯處走去。

    在庭院攔住了開車欲走的李靖,邢巖道,“李醫生,我有些話想問你,我們上車談。”

    李靖的車內,邢巖坐在副駕駛座上,表情嚴肅地問道,“李醫生,據你的推測,莫小姐是懷孕多久了”

    “莫小姐應該已經至少懷孕3周了

    。”

    “已經3周了”

    邢巖訝異,“意思是,她是3周前,和人同房,懷的孕”

    “不是的。”

    李靖解釋道,“從同房到受孕,大概需要8天左右的時間,所以,若要推算莫小姐與人同房的時間,那至少是4周前。”

    “”

    李靖的話,讓邢巖陷入了深思。

    4周前那不是冷修和莫雪瑤舉行婚禮的那幾天麼。

    那幾天,冷修雖然和莫小語在別墅裏膩歪了一陣,但那都是很清水的婚禮之後,莫小語就跟着赫連夜跑了

    也就是說這孩子,是莫小語和赫連夜的

    他本來還以爲這孩子是莫小語和冷修的可沒想到,竟然是莫小語和赫連夜的

    頭疼地厲害,邢巖腳步沉重地走進別墅,回到了雙人房。

    雙人房裏,沒有冷修。

    也就是說,冷修還呆在臥房裏守着莫小語。

    邢巖現在是真的怕了冷修對莫小語的那種感情了,執着得都有些恐怖。

    冷修根本不記得自己在度假村的森林裏和莫小語的那一場纏綿,所以,冷修必定是清楚的,莫小語肚子裏的孩子,是赫連夜的。

    可饒是如此,冷修還是沒有當場讓李靖給莫小語開打胎藥,他竟然還是守在莫小語的牀邊。

    他不明白,冷修究竟在想什麼,他怎麼就能容忍莫小語懷了別人的孩子,還依舊執迷不悟地守着她。他是對莫小語魔障了麼,還是愛到有些癡傻了。

    這一刻,邢巖對莫小語,真的是有些恨的。

    他承認莫小語長得不錯、也比一般的女人有個性,但她真的帶給冷修太多太多的傷害了

    這種傷害,不僅是肉體上的,更是心靈上的。

    她逃離冷修、投奔赫連夜的懷抱,這點,已經讓冷修性情大變了,現如今,竟然又懷了赫連夜的孩子她既然要逃,爲什麼不逃得徹底一點,爲什麼要讓冷修找到她

    五指緊攥成全,邢巖的面色從未如此凝重和沉痛過。

    莫小語,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的寧願你從未出現過,我寧願冷修這一生無情無愛,也不要他爲了你一個人受盡情殤

    你最好,真的別再傷冷修了否則,我真怕自己會忍不住一槍打在你的腦門上,以了斷了你和冷修的這一場孽緣

    冷修坐在牀邊,面無表情地盯着莫小語安睡的臉龐。

    她睡覺的樣子真的很恬靜,乾淨清純的臉蛋,就像一個青澀的學生。

    可就是這麼清純的一張臉,她竟然懷孕了

    可她之前在拍的時候,不是躲閃着赫連夜的吻麼她怎麼就,又那麼矛盾地,懷了赫連夜的孩子呢還是說,她其實已經看清了赫連夜的渣男本質,想要逃離他,卻又被赫連夜強迫了她其實,也不想要懷上這個孩子的,是不是

    一夜未眠,冷修就這麼盯看着莫小語睡顏,在牀邊坐了一夜。

    直至陽光透過窗戶的薄紗透進來,照亮了一室。

    莫小語緩緩地睜開了眼。

    她看着頭頂陌生的水晶燈,眼底有着怔忪,這裏是哪裏

    緩緩地扭頭,她對上了冷修若汪洋般深邃的黑眸。

    他還是那一頭leo的深咖色髮絲,劉海微卷,小麥色的皮膚可他的瞳眸、摘下了美瞳,恢復了那一片黑曜石一般的瞳色,似黑洞般地,吸附着人心,只除了他的眼白處有着紅紅的血絲,似是一夜未睡。

    莫小語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她昨晚喝的那杯大麥茶有問題,冷修把她弄暈了,帶回了別墅。

    脣瓣動了動,莫小語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因爲,看着他憔悴的俊顏,她真的,無法說出太狠心的話來打擊他。

    可她,真的不能留在他的身邊,縱使,她每分每秒,都希冀着有奇蹟出現,能讓她有資格,呆在他的身邊。

    沉默,就這麼在空氣中化開,兩人的眼神,就這麼誰也看不清誰地彼此對視着。

    直到

    “咕嚕咕嚕”

    某女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莫小語羞死了,臉頰一紅就撇過臉去,直接用後腦勺對着冷修。

    她怎麼就在冷修面前叫肚子了呢,她昨晚明明還吃了夜宵,還吃了挺多的。

    冷修聽着莫小語的那一聲肚子叫,漆黑的瞳眸幽幽地閃了閃。

    她餓了

    聽說女人懷孕了,就容易餓

    原來,是真的

    眼簾垂下,冷修抿了抿脣,道,“你先進浴室洗漱,我去端早餐。”

    話落,冷修站起身,走向房門,打開,輕輕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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