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臉,認出這是自己的房間,他的手腕上還插着針管,一旁有輸液的支架,正在打點滴。
赫連夜想起來,他之前強吻莫小語,有一條小白蛇突然竄出來、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接着,他就昏迷了過去。
瞳孔一縮,赫連夜猛地從牀上坐起身,大叫了一聲,“小語”
由於坐得太猛,頭腦的暈眩感讓赫連夜眼前黑了一下,他用手臂支撐着牀墊,纔沒讓自己重新躺回牀上。
赫連夜擰眉,是因爲那條小白蛇有毒麼,所以他的頭纔會如此暈眩
晃了晃腦袋,赫連夜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手背上輸液的針管由於他的亂動,已經有回血的現象,他不管不顧,伸手就拔掉了輸液的針管,他要去見莫小語,她剛剛一定生氣了,他要去找她
倏爾,房間裏響起了一道低沉蒼勁的男聲,阻止了赫連夜下牀的舉動。
“赫連夜,你今天太令我失望了。”
這道聲音,是黑衣人的大boss。
赫連夜呼吸窒了窒,眼底有着些許心虛,“是我太沖動了,可我並沒有想真的對小語做什麼,我只是想吻吻她”
男聲有着慍怒,“你應該知道她懷孕了,之前因爲莫雪瑤的陷害,還差點流產。她的胎不穩,不能受刺激。”
赫連夜聞言,眸底掠過慌亂,“你的意思是,小語剛剛因爲我強吻她的關係,出現流產跡象了”
“她現在正在手術室,醫生還在替她保胎。”
赫連夜一聽,心跳狂亂,立即翻身下牀,但力道過猛加上頭腦暈眩,讓他砰一下就跌倒在了地板上。
“你不必過去,你過去只會刺激她。”
男人的聲音蒼勁卻透着冷意,“我找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你今天的表現很失望,我給你製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你卻弄巧成拙,我雖然要你得到莫小語的心,但沒有讓你去傷害她的人。所以,作爲對你的懲戒,在她的胎兒穩定前,你都不必再見她了,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重新贏得她的心。”
“”
通訊被切斷,房內再次恢復了寂靜。
赫連夜跌趴在地板上,臉頰貼着冰冷的地板,蒼白的面頰染滿了悲慼。
他竟然因爲自己的衝動和不甘,害得莫小語進了手術室保胎
他只是想讓她愛他、接受他,可爲什麼,事與願違,會變成這樣
他不想傷害她的他真的從未想過要傷害她
蜷縮着身體,赫連夜就這麼抱着腦袋,在地板上躺了很久很久
小語,對不起,對不起我並不想傷害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一處燈火通明的客廳內,沙發上歪歪扭扭地躺了三個人。
秦峯慢慢地轉醒了,甩了甩腦袋,他從沙發上坐起身,看到了躺在對面沙發的秦柯和程靜。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秦峯走到對面,伸手推了推秦柯和程靜,“柯兒,程祕書,你們醒一醒。”
“唔”
秦柯低吟了一聲,睜開了眼,“哥”
“嗚”
程靜也緩緩地從沙發上坐起身,抱着腦袋,一臉痛苦狀。
“哥,我們這是在哪裏”
秦柯困惑地看着周圍的傢俱,好陌生,這裏根本不是冷修的別墅。
“我也不知道。”
秦峯在客廳裏來回走了一大圈,只看到一間廚房和兩條延伸出去的走廊,其中一條走廊通向了幾間休閒室,另一條走廊通向了幾間臥房。
而且,秦峯擰眉,盯着牆壁,這裏竟然沒有窗。
這裏是一處密閉的空間,根本走不出去。
“叩叩叩,啪啪啪”
倏爾,空氣裏傳來了幾道敲擊聲。
秦峯循着聲音轉眸,就看到程靜正在牆壁上敲敲打打、順便將幾個位於顯眼位置的裝飾品都扭來動去。
“程祕書,你在做什麼”秦峯眼底狐疑。
程靜將電視櫃兩旁的幾個裝飾玉器都左右轉了轉,道,“你沒看過名偵探柯南麼,通常這種密閉的房間,都會有機關可以打開暗門,然後循着暗門就能出去。”
“”
秦峯抽臉,他從來不看這種拍給小孩子看的動畫片,他只看福爾摩斯。
秦柯倒是很興奮,走到程靜身旁,開心
地道,“程祕書,你也喜歡看柯南啊,我也好喜歡啊,我每集都追的,當然我最喜歡看的還是新一和服部平次的同人。”
程靜眨了眨眼,道,“我喜歡看新一和怪盜基德的同人。”
“”
程靜愣怔了一下,倏爾噗嗤一下笑了,“柯兒,你這是要把你哥賣了麼。”
“不是呀,我怕他太孤單了,想趕緊給他找個伴。我覺得你們正合適。你想呀,以後我們就都住在一棟別墅裏,你和我哥住一層,我和我老公住一層,我們可以互相照應、一起玩,這樣不是很好麼”
“”
秦峯頭頂烏鴉亂飛,額角抽搐,一片凌亂。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妹妹,竟然爲了找個能聊天的伴,就把自己的哥哥胡亂送做堆虧他平時這麼疼她,真是白疼了
不過,看秦柯和程靜兩個人,並沒有因爲被抓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而慌亂和害怕,秦峯還是覺得挺安慰的。
黑眸微沉着,秦峯想到了自己從莫家別墅帶回的那張光盤,如果他沒有猜錯,抓了他們的人,就是那批抓了莫小語的黑衣人,黑衣人爲了阻止他將光盤的內容告訴冷修,所以就將他們都囚禁了起來。
只是,黑衣人爲什麼不殺他滅口呢要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祕密,不是麼
難道說,他真的是那個黑衣人的大boss紀嘯天的兒子,所以他們才留了他一個活口
可既然他是紀嘯天的兒子,爲什麼這麼多年來,紀嘯天從未來找過他難道他不想認這個兒子麼
秦峯百思不得其解,只希望冷修能夠快點找到他們。
而且,盯着這片密閉的空間,秦峯不禁在想,這裏,是不是離莫小語被囚禁的地方很近小語她,還好麼
莫小語在手術室裏呆了將近兩個小時才被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女醫師站在牀頭,叮囑道,“胎兒暫時保住了,但從今天起,你必須臥牀靜養,再不能有情緒激動的反應,可以早中晚各起來走動一會兒,但不可以快步走、更不能跑,飲食上,我會吩咐女傭,給你熬一些安胎的中藥,藥很苦,但你必須每天喝。”
莫小語躺在牀上,面色蒼白,卻還是牽起嘴角,對着女醫生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謝謝你,醫生。”
“恩。”
女醫生輕點了一下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待房內恢復了平靜,莫小語才盯着天花板,雙目陷入了空洞。
剛剛,她還以爲自己熬不過去了,在手術室的時候,她的下體流血了,不停地收縮着,醫生打了抑制宮縮的藥都不管用。
醫生建議她引產,她不肯。
醫生後來就給她用了一種藥,那種藥,會讓人的神經出於停滯狀態,類似半假死,這樣,或許能讓她的宮縮停下來,但這藥對她的身體是有很大傷害的,這就類似先將她的各處神經都破壞掉,再靠她自身去慢慢修復,可神經的修復是一個很長的過程,她在這之後,或許長達一兩年的時間,都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靈活地運用自己的雙手去做那種用筷子夾彈珠的動作,當然,想再用五指靈活地彈出一手動聽的鋼琴,短時間內也是不可能的。
莫小語試着去動了動腳趾頭,想像之前那樣從大腳趾動到小腳趾,做一個順溜的波浪式屈伸動作,發現自己已經做不到了。
眼底有着酸澀,莫小語隱忍住哭泣,咬了咬脣瓣,告訴自己不能哭。
只是一兩年不能靈活地動手動腳而已,這並沒有什麼,只要能保住這個孩子,她都覺得值得,這是她和冷修的孩子,她怎麼能讓他還沒出生就面臨夭折呢。
她只是擔心,寶寶會不會因爲她用的這個藥而受到影響,女醫生也說了,這個藥或許會讓寶寶也有輕微的神經遲緩症,但只要生下來,隨着年齡的長大,會慢慢好的。
只要能慢慢好就行。
一切都會好的。
莫小語攥了攥拳,讓自己竟然不要去想這些負面的東西。
她只要安靜地養胎,冷修一定會找到她,再帶她回家的。
冷修,我就在這裏等你,你一定回來找我的,對麼
冷修的開顱手術兼視網膜移植手術整整進行了6個小時。
手術後,玄月和幾個外國醫生逐一地從手術室內走了出來,摘下口罩,每一個的臉上,都滿是疲憊。
守在門口的邢巖立即快步走上前,焦急地問道,“怎麼樣,手術成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