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以晨微红的脸,流渊轻轻一笑,站起身对他说道:“西北军情有变,我得去瞧瞧……”说话间,他伸手至吴以晨额前,又在他将要躲避的时候收回手,指了指他杂乱的碎发道,“头发挡眼睛了。”

    吴以晨脸红到了脖子,不自在地低下头,心中悲愤哀嚎:“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十二律的理论出现后,确实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不过到底还不是主流律制,所以只是在京城中有些影响。

    礼乐司里,吴以晨的生活还在照常继续,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条混日子的咸鱼,他又发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一日,他去舞坊找宁紫鸢,本想去询问一下,她何时有空能带自己去拜见那位作家大佬,却意外发现了别的。

    那时西域和漠北刚送来一批歌姬和舞姬,宁紫鸢正在舞坊对她们训话。

    看着那些或金发碧眼,或五官立体的姑娘,吴以晨不由得想到了尼亚,想到了纳康族,这些少数民族多数是有语言没有文字,他们的民歌只靠口耳相传得以留存,可若是其中的环节出了问题,这些音乐便会彻底消失,再也不会有人记得。

    于他忽然想起,之前他想用钢琴整理民歌,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十二律刚刚为人所知,不如趁这个机会将旋律整理出来,再用大宸的文字谱或者是五线谱,把这些音乐记录下来整理成册,这不就成了一本民歌典籍吗!

    吴以晨倒是个快性子,说做就想做,他想先从刚来的这批人着手,毕竟刚来这人生地不熟,对他可能没有那么大的戒心。只是他忘记了,他们刚来,大宸的语言自然也是不通的。

    于是流渊听闻消息来到礼乐司,便见吴以晨握着笔杆子坐在钢琴前,和一个金发碧眼的舞娘大眼瞪小眼。

    流渊笑出声来,吴以晨愁眉苦脸和他打招呼:“你来了……”

    那番邦美人对流渊抛了个媚眼儿,吴以晨无奈地抱住脑袋。

    流渊对那美人叽里咕噜说了句话,美人便站了起来,右手按在胸前,向吴以晨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

    吴以晨噌地蹦起来,满眼惊喜地问流渊:“你会说番邦话!”

    流渊耸耸肩,吴以晨连蹦带跳地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不早说啊!!”

    流渊只是笑,对他埋怨的眼神视而不见,吴以晨顿时觉得他有意捉弄,就要气的去拍他,方才扬起手来,就听流渊道:“我不会番邦话,刚才那句就是让她离开而已。”

    吴以晨顿时讪讪,就要将手放下,却被流渊伸手捉住,吴以晨心下一惊,就见流渊皱着眉头看了看,便放下他的手问道:“手指怎么了?”

    看着无名指处的红肿,吴以晨把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见流渊眉头更蹙才轻声开口:“腱鞘炎……我最近弹琴比较久,加上之前毛笔字写的太多了,就……”

    话未说完,流渊眼中的担忧,已经将要溢出,吴以晨顿时心跳一梗,却被流渊岔开话题:“我虽然不会番邦话,不过府里有军师懂。”

    吴以晨双眼一亮,流渊笑起来:“不过王府军师涉及军机大事,轻易不能离开。”

    “啊?”吴以晨颓丧道,“那怎么办啊!”

    流渊想了想,提议道:“不如……”话未说完,他又长叹一声,“唉!罢了罢了,这样怕是你不愿。”

    吴以晨顿时急了:“什么呀!什么我就不愿意了!你说啊!”

    流渊掩唇轻咳:“我府中亦有不少异族伶人,你可以来王府询问他们,在府中让那军师给你们做翻译。”

    吴以晨立刻蹦起来:“好好好!我去我去!”

    流渊几不可见地扬了扬眉梢,兴奋过后,吴以晨开始惆怅起来:“可是,我怎么才能有借口去王府呢……”说着就要冲出门,“我去问宁姐姐!”

    流渊伸手把人拉回来,看着他疑惑的眼神说道:“找她作甚!我便说太乐署需要调你编撰律学新书,到时候你时常出入王府不就有理由了?”

    吴以晨乐的搓着手在屋中转了一圈,而后走到流渊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眯着笑眼道:“真的太谢谢你了!”

    流渊摇了摇头,笑地像一只偷到了肉的狐狸。

    两天后,太乐署的调令发到礼乐司,流渊没等来吴以晨,反而先等到了宁紫鸢。

    她冷着一张俏脸,推门进来,面色不善地对流渊道:“这段时间我忙着,你背着我干什么了?老实交代!”

    流渊盯着她看了会,便从一旁的一堆文件里抽出个帖子递过去,宁紫鸢扔了个白眼才接过去看起来,放一打开便重重把帖子扣在桌上嚷起来:“你写我生辰八字做什么??!!”

    流渊不解问道:“你说的不是合八字的事儿吗?”

    宁紫鸢瞬间炸毛:“合什么八字?!跟谁合八字啊?!”

    流渊拿过帖子翻到后面,那里赫然写着王若彬的名字。

    宁紫鸢气得眼花:“你这保媒拉纤而的爱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以为你是居委会大妈啊!”

    流渊挖了挖被她吼疼的耳朵,淡淡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该做的事儿吗?”

    宁紫鸢抓过帖子就要撕,却听流渊闲闲说道:“撕吧撕吧,反正侍郎夫人已经看过了,留着也没用了。”

    宁紫鸢咬牙切齿:“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客气客气!”流渊非常厚脸皮。

    宁紫鸢气得头晕目眩,然而她今天的重点并不是这个:“我说的不是这个!”

    流渊眉头一皱:“那是什么?除了这件我可再没有了。”

    “少跟我装蒜!”宁紫鸢一拍桌子,“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对人家一点意思都没有的啊?!现在偷偷摸摸私底下搞小动作,把人都要骗到家里去了!!”

    “我可没有信誓旦旦。”流王爷果断否认,脸皮且厚。

    宁紫鸢冷笑:“我可真小瞧了你啊!不动声色地就把人给撩走了!”

    流渊撇撇嘴:“这话说的我像个诱拐犯。”

    宁紫鸢怒道:“你以为你不是吗?!”

    流渊索性不再辩解,宁紫鸢冷静一会才问道:“哎!你……真的对晨儿,动心了?”

    看流渊微笑,宁紫鸢不满哼唧:“笑地真猥琐!”

    见他不说话,宁紫鸢继续问:“你跟晨儿说了么?他知道你的心思吗?”

    “没说。”流渊摇摇头,“他还太小,情感和思想都不成熟,如果我说开了口,他很容易被引导,我想尊重他的想法。”

    “……”宁紫鸢翻了个惊人的白眼,“原来暗地里撩拨不算引导哦!!”

    “当然不算!”流渊晃了晃手指,“这只是在表达喜欢,怎么能算故意引导呢?”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宁紫鸢已经完全被他的无耻打败,一点都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调令发到乐坊,吴以晨收拾好小包袱,颠儿颠儿地跑到太乐署报道,王若彬早早就在门口侯着,叫他来了便笑眯眯道:“总算来了,王爷等你许久了。”

    太乐署上下,便见流王爷的亲随,带着这小乐师,有说有笑地走上一辆马车。有眼尖的在车帘掀起的瞬间,看见了车厢里的人,正是流王本人。这小乐师是何人?居然能和流王同乘一车?!

    马车之上,吴以晨献宝似的从怀里,袖子里往外掏东西,稿纸书籍碳棒尺子,应有尽有。

    流渊好笑道:“你这身上还挺能盛货。”说着就去拉他的袖子,吴以晨以为他还会和之前一样,只是做做样子并不真的动手。

    当手指落在温热的掌心时,吴以晨一下呆住,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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