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斤!”黑商挥了挥拐杖,“你在火机关司能买到一千斤火机关油么?也只有我这里能给你那么多,五万两白银不止是火机关油的价格,还是我们冒死的血汗钱!”

    “我就不信了,整个交州难道就你一个贩卖火机关油的商人?就算交州没有,扬州也没有么?”景深装作看不上这黑商的火机关油,打算离开找别家。

    却不料黑商听了他的话之后竟安静了下来,幽幽道:“你尽管到扬州去找,能找到人我这一千斤火机关油松你又如何?!”

    景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爱买不买,”黑商的态度与方才完全相反,“整个交州的火机关油都是这个价格,你在这里买不到,去扬州就更买不到了?”

    景深尽力假装自己是个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别以为我从北方来就不知道了,扬州可比这儿强多了,怎么可能这儿有火机关油,扬州没有?难不成他们的知府那么厉害,能让倒卖火机关油的都关大牢?”

    黑商笑笑不说话,只留下一句“要火机关油就找我”,便离开了,景深看着他的背影不发一语,装成他随从的恭具仁问:“少主?”

    景深“呵”了一声,“看来那倒卖火机关油的大本营就在扬州……原来看到的都是表面上的平静,这底下|水|很|深|呐!”

    忽然景深听到了什么,耳朵动了动,一转身,看到有人骑马朝着他飞奔而来。

    “刘深公子!”白绮云从战马上跳下来,“庄主被扬州知府的人捉了!”

    景深怔了怔,再次确认道:“你说什么?”

    “我们庄主被扬州知府捉了,说是花火工厂出品的火机关护腿有问题……我们还是边走边说罢,时间紧迫!”

    景深点了点头,与恭具仁一起在驿站拿回了自己的马,一边往澄宁山庄跑,白绮云一边告诉他们案件的细节。

    回到山庄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司徒礼、罗武以及高浩思都在花火工厂,白绮云带着景深一同来到设计室门口,与等候了许久的司徒蒙的学徒一起进了一号设计室。

    有从前做的火机关护甲做基础,这次改良后的新火机关护腿卖得特别好,工厂中只剩下寥寥几双放着。

    这时几双护腿被放置在一号设计室的设计台上,白绮云拿起图纸浏览完,分发给身后的学徒们。

    “我现在穿上一对护腿试试看有没有问题,你们待会儿记录下来。”她对学徒们说。

    “可是……”学徒们拦住了她,“不是说这些护腿穿上去就脱不下来,还会把腿绞断么?我们找别的东西试就好。”

    “不用,”白绮云说,“我相信我们工厂的产品,而且我是火机关师,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也可以第一个发现,并且将它纠正过来。”

    学徒们见拦不住,只能心惊胆地看她穿上火机关护腿。白绮云穿上后活动了几步,适应良好,她又打开了护腿上的火机关,膝盖处开始缓慢地加热,随后保持在一个温暖却不烫人的温度。

    直至现在这个阶段,护腿的运作都是没有问题的。她把火机关关掉,轻松地就将护腿除了下来。

    “运作正常,没有问题。”白绮云总结道。

    随后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再次把护腿穿上,这次她开了火机关后就不关掉,而是直接将护腿脱下,护腿很容易地就脱下来了,上面的火机关在离开人体后自动关掉。

    见白绮云没出事,大家都舒了一口气,随后他们各自拿了一双火机关护腿测试,景深也拿了一双,正要穿上,却被司徒礼与高浩思阻止了,高浩思拿过他手上的护腿,“我也想试试,就让我来吧!”

    景深认得高浩思,他是与司徒礼同届的榜眼,当年也一起参加了中秋宴会。

    高浩思的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护腿,再拉扯下去恐怕会引起其他不知情的人的怀疑,景深只好恹恹收回手。

    测试后大家发现,这批火机关护甲没有问题,至少这几双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有问题的护腿跟这几双是同一个批次的么?”景深问。

    “不知道。”白绮云回答道:“那些有问题的护腿都被扬州府衙给扣下了,我们不知道那些护腿是哪个批次。”

    案件进入了瓶颈,众人正一筹莫展,景深忽然说:“我出去一趟。”

    他不等众人回答,兀自出了门,骑马来到了江南总军营门口。

    不等军营门口站岗的士兵通报,景深就自己跑到了简统领的军帐前,简统领听到骚乱走出来,就在门口撞见了自己的外甥。

    “没事,你们都退下吧!”简统领对追着景深来到门口的将士们说。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捉倒卖火机关油的人么?人找到了?”

    “还没,”景深说,“我来这里不是问题倒卖火机关油的事情,司徒蒙被扬州知府捉了,说是新出品的火机关护腿出了问题。”

    “这事我也才刚知道,”简统领说,“你想要我出面解决?这恐怕不行,许多扬州的高官都买了这个护腿,其中出了事的那几人背景都很深,若要我强行出面,就算人救了出来,恐怕日后他的名声也坏了。”

    景深要说的话都被简统领给说了,他脱力似的倒在椅子上,喃喃道:“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么……”

    “虽然我帮不了你,但你可以去找季老,相信在这方面他要比我懂得的多。”简统领拍了拍景深肩膀,“如果真的不行,到时小舅帮你把人捞出来,在江南不能展开拳脚,也可以回京城,或者在北方的任何州府从头再来。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景深苦笑了一下,用手拍了拍脸,重新振作起来,“我去找季老!”

    从江南总军营又回到了宁山县,季老坐在田埂边上剥瓜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细长。

    “季老!”景深喊着,从高头大马上跳了下来。

    季老抬头看他,脸上的褶子堆起了一个慈祥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您怎么知道我会来?”景深正走向季老,闻言顿了顿。

    “花火工厂的事情炒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季老笑着看他,“我就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找我。”

    景深站在季老面前,“既然您已经知道了,可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把阿蒙救出来?”

    季老反问他:“目前你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景深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一个,就是花火工厂里的新护腿没有问题。但我们不知道出事的护腿与工厂里剩余的那些是不是同一个批次。”

    “假设工厂里制作的护腿都没有问题,那么从哪个环节可以出现问题呢?制作、运输、贩卖……你们只盯着一个环节可不行!”

    景深:“您的意思是,运输或者贩卖出了问题?”

    “是与不是,不是我说,而是事实。去寻找吧,找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有,为何扬州知府会把那些出了问题的护腿扣起来不让人看?想想看,到底是为什么?”

    季老留下了这段话就回屋了,只留下了景深与恭具仁等护卫。景深站在田埂上想了许久,直到太阳完全下山,季老屋里点起了灯。

    无论如何,景深想尽办法想把司徒蒙从牢狱里救出来,然而扬州知府油盐不进,无论景深如何利诱,都坚持关押司徒蒙一伙人,也不让景深看那批出了问题的护腿。

    司徒礼、高浩思与罗武到处跑关系,把所有能用的上的人脉都走了一遍,就连高会长也用自己的身份施压,然而知府只假意奉承,怎么都没肯把人放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只有自己儿子在时,高会长生气道:“从前怎么看不出来,这位知府大人这么有原则?连探监也不让……江南总商会的面子也不给!呵呵,真是出息了!”

    高浩思给老爹顺了顺背,“您老别生气了……看来在我们不知道得地方,知府收了不少好处,所以才咬住阿蒙不放……这件事比我想象中要棘手。”

    “能把江南总商会都不放在眼里,那是多大的势力?那几个出了事的富家子弟是什么来历?”

    “我看看……有富商、有高官子弟……但他们的能量不应该这么大,这不正常!”高浩思说着,把手下调查的名单与背景递给了高会长。

    高会长盯着名单上的人物,沉默良久。

    再到景深这边,探监与捞人都走不通,他先前关心则乱,如今多次碰壁后也冷静了下来,他亲自去了江南总军营,找了两个火机关师,动用江南总军营的名义,要扬州知府将花火工厂被拘禁起来的那一批有问题的火机关护腿交出来。

    扬州知府明显没想到花火工厂,或者说澄宁山庄在江南总军营面子那么大,在简统领的施压下,他终于放出了那一批火机关护腿。

    景深靠着高浩思的关系,找到了扬州一些德高望重的乡绅,江南总军营借来的火机关师们当着知府、刘知县与乡绅们的面,检查这批据说出了问题的护膝。

    先前知府没有把花火工厂护腿的问题公布出来,事实上,他们甚至没有仔细研究这批护腿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面对景深的质问,知府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次在景深的带头下,两名火机关师当着众人的面拆卸了其中几个有问题的火机关护腿,又将从花火工厂带过来的,剩余的那几双火机关护腿拿出来拆卸对比,发现两者在结构上都一样,花火印也是真的,如果最后结果如此,司徒蒙与花火工厂的火机关师免不了受牢狱之苦。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澄宁山庄再没办法站起来的时候,景深却发现了火机关师们没发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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