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护腿是不是缺少了什么?”景深将有问题的护腿与花火工厂拿来的护腿放在一起,一左一右,零件全都按照位置统一摆放,他指出了花火工厂带来的那个护腿的一颗螺丝钉,“旁边这个护甲是不是少了这个?”

    火机关师们立刻凑上来看,乡绅们与扬州知府、与火机关师们一起来的张副将都走了过去,见两位火机关师摆弄那些被拆得零散的护腿。

    “这批有问题的护腿,都缺少了这个螺丝钉!”两名火机关师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雀跃起来,“没错,就是这样!你们看,左边这些是府衙扣下的有问题的护腿,右边这些是今日从花火工厂拿的护腿,左边这些都少了一颗螺丝钉!”

    那颗螺丝钉的大小就跟一颗豌豆一样,要是不留意,很容易就会忽略。然而就是这么一颗螺钉,却成了将护具变为凶器的元凶!

    由于参与设计制作饿火机关师们都被囚禁起来了,所以现场也没有人能说出这缺失了的一颗螺钉是否就是关键。

    两位从江南军营请来的火机关师依样画葫芦,将花火工厂拿来的火机关护腿上同样位置的螺丝钉拧掉,以棉被抱着粗树枝当作人腿。

    护腿正常行走,没有把火机关的开关打开时,它就如普通的护腿一样;然而当火机关开关打开,没呢螺丝钉的护腿中,所有与螺丝钉相连的铁片旋转起来,成为了一个绞肉机。

    众人看着纷飞的棉花絮与树枝碎屑,心中无不震撼。

    然而景深虽然找到了火机关护腿伤人的缘由,却无法解释此事与花火工厂、与司徒蒙无关,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景深不忿,“我一定会找到拯救你的办法!阿蒙,你等我!”

    他向天立誓,势要救出司徒蒙。

    透过高会长的关系,他终于得到了一次探望司徒蒙的机会。牢狱中的司徒蒙面色有些憔悴,但精神还不算太糟,他知道,外面肯定有人会为他洗脱冤屈而努力。

    景深将螺钉的事情与司徒蒙详细说了一遍,司徒蒙沉默听完,想了想,说:“我相信花火工厂的火机关师们,他们肯定不会任由这样的残次品出厂。所以关键点极有可能在门店销售、或者运输上……但从澄宁山庄到扬州府的路上,全程都是用火机关车运输,送货的都是澄宁山庄的护院们与掌事,他们与货物都在同一个车厢,能被人做手脚的地方几乎没有。”

    “最有可能出问题的部分,就是门店!”司徒蒙与景深同时开口道。

    这点也与季老的提示重叠上,景深与司徒蒙交代了几句,唯一一次的探监时间已到,他被衙役们赶了出去。

    离开府衙后,景深顺着司徒蒙提出的点查下去。扬州知府扣得住那批有问题的火机关护腿,却捂不住受害人与家属们的嘴。他依靠着从受害人们得到的信息,很快就查到,所有受害者的火机关护腿都从同一个地方购买。

    那个花火工厂的门店在扬州已经经营了很长一段时间,算是第一批在扬州建立的直营店,按理来说是最不应该出现问题的。

    直营店的掌柜也是从澄宁山庄选出来的人,他原本只是一名佃农家的孩子,但司徒蒙见他为人朴实,但该圆滑的时候也足够圆滑,且不失机灵,便将他提拔为第一批直营店的掌柜。

    掌柜一直对司徒蒙心存感激,非常敬重,也很忠心,就连罗武也打包票说这个掌柜完全不可能有问题。

    掌柜没问题,那么他手下的人呢?

    在景深的引导下,掌柜想起了两三个月前的一件往事。

    “大概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前,具体的时间我不记得了。我们店里的一名伙计因为家中有老人过世了,请了半个月的假,我便从集市中找来了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伙子补上了那伙计的位置。后来伙计放完假回来,那个帮工的小伙子结了工钱就走了。”

    “这种事情在我们直营店里很普遍,店里的伙计时不时都会因为一些私事请假离开,然后我们就会从集市中找来一些短期的帮工,按日结算工钱。”

    景深:“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你认为有疑点的人或事么?”

    掌柜认真想了一阵,摇头道:“没有了。”

    景深点了点头,问了他拿名帮工的姓名外貌住址等,便离开了店铺。他讲这些交给了恭具仁与护卫们调查。想当然的,那人提供给掌柜的所有信息都是假的,现实中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

    景深不死心,派人在整个扬州府、甚至扬州府周边的几个州府,寻找那人的蛛丝马迹,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的护卫终于在交州的一个小镇中,找到了那人的家室。

    他们对自己家人做了这么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半点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出去打工了。

    景深让人埋伏在这个简陋的小房子外面,守株待兔。果然,又过了半个月,或许觉得风头已经过去,那名帮工回到了自己家。

    然而就在他进门时,守在周围的护卫们动了,他们不声不响地接近了帮工,从他身后偷袭,捂着他的嘴巴将他拖走了。

    帮工忍受不住护卫们的精神虐待,供出了自己在扬州的落脚处,护卫们在那里找到了许多刻有花火工厂印记的螺钉,且大小都与问题护腿缺失的一致。

    人证物证具在,景深以包先生侄子的身份敲响了知府衙门的鼓,花火工厂护腿伤人一案再次提上了审问日程。

    在扬州乡亲百姓们的围观下,扬州知府不得不表现得大公无私,而江南总军营的简统领、宁山县知县刘大人不知为何也来了,扬州知府无法,只好在公堂上给两人座位,让他们也可以旁听。

    季老当初给景深捏造假身份时还给了他一个举人的身份,当时景深不知道这个身份有何用处,但如今他站在公堂之上,为司徒蒙辩护时,他终于明白了季老的深意。

    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扬州知府也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对待审判。帮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当下就吓得腿软站不起来。尤其简统领那一身浑然天成的杀伐之气,压得他头也抬不起来,原本记住了的一些说辞,在巨大的威压下,再也无法组织起来。

    “林波,江南交州人士,二十六岁离开交州到扬州寻觅生计,常于集市中以帮工的身份,为店铺等提供短期劳力。”景深问帮工林波:“这没错吧?”

    “没……没错。”林波的声音细如蚊音。

    景深的状纸递交给了扬州知府,因为简统领与知县刘大人的到来,那状纸又抄摹了两份给他们,三人看着手里林波的背景资料,与景深说的一致,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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