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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来,苏御都没有说话,还是一副不喜不怒的模样,什么心事都不会挂在脸上。
但洛南枝知道,不知道那个皇帝小老头跟他说了什么。
银翘把苏御的药膳端上来,勾着脖子,偷偷瞄了瞄两人几眼,一个字——撤!
人乖乖在门边候着,一脸丧气地眺望天边,她真惨,连个交心的小姐妹都没有,想着抬眼瞅了另一边的沈卓,想想……算了。
察觉她视线的沈卓,不屑地上下瞅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回了她个白眼。
沈卓:“你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不进去?”
沈卓:“殿下不喜欢有人陪着。”
苏御一个人孤独惯了,早习惯了,做任何事都是一个人。
或许这就是个死循环,害怕孤独,但孤独惯了,就摆脱不了了。
小丫头脾气也是硬,“我不喜欢在里面陪着。”
沈卓:“……”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畏畏缩缩的,现在……呵~”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太子妃,哑巴都能骂人了。
他话里的意思,银翘精准无误地接受到,“你还没有跟着太子殿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沈卓正想回答,就听见她说:“那没少被人打吧。”
沈卓:“……”
屋内…
666:“宿主,你看他多难过啊,啊,见他眉头一皱,宛如大地没了蓝天;一见他眼眸黯淡了,宛如黑夜没了明月,啊~”
洛南枝默默咬起了嘴唇,鼻孔微微放大,“……你抽着了,是吗?”
这家伙,果然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阵一阵,欠儿!
“呜呜……我只是有感而发,我们殿下太可怜了,呜呜啊……”
666机械般的哭声,在她的耳边盘旋。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话从它嘴里出来就很明显意图不轨,这小子指不定又再拍着小算盘呢。
还我们殿下?一脸谄媚相,糊弄谁呢。
“你了解你的爱人吗?”它立马换了一副推销产品的口吻。
洛南枝现在是连白眼都懒得给它了,有气无力的,“正常点!”
666嬉笑着,“你也知道辣,老毛病改不了辣~俺这刻在代码里的使命感,总是忍不住油然而生。”
洛南枝直接开口:“所以,你准备卖啥?”
“什么!哦!你居然问我准备卖啥?”一听她这话,666咋呼道:“你想要啥我就卖啥,我——就是你的哆啦A梦。”
她冷不丁来了句,“哆啦A梦是免费的。”
“呃…呃…”666被弄得一愣一愣的,那小脑袋一转,“因为…因为……因为它不需要打工啊。”
“那你努力啊。”
“人家不是正在努力嘛!”撇撇嘴,暗戳戳来了句,“还不是因为你不配合。”
苏御看着面前发呆的人,眼神幽深,回想着苏祁正方才说的话。
“朕知道你心中对朕有怨念,当时啊……大启,四面楚歌,内忧外患,朕也…无奈啊。”
“你母后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去大梁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当时无论朕怎么阻拦都没有用,她心意己决。”
“如果……如果朕知道…会……朕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每每看到你,朕总是不断想起过往,御儿啊,父皇只有你了。”
苏御双眼无神,喃喃而语:“阿枝,我是不是很懦弱?”
不愿意面对过往,不愿意面对如今,又放不下过往,又接受不了现在。
不是一个好的储君,总是逃避,以为把自己关起来,不去管外界的一切,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没有人知道了。
可是……终究是骗不了自己。
“嗯?为什么会问这个?哪个小兔崽子说的。”她一手拍桌,险些骂了出来。
苏御呆木着眼,望着面前的人,“我。”
洛南枝:“……”
你让我说什么?嗯?
啊,每天和666一对一,她已经很痛苦了。
想着还要照顾苏御的心情,可是这家伙怎么…怎么轴啊。
她拖着凳子靠近,捧着他的脸,满眼温柔,“没有人无坚不摧的,人本来就是不完美的存在,恐惧、懦弱都是本能。”
“殿下不用去强迫自己和过去和解,既然放不下,就不用放下。”
如果真的放不下,真的很恨那些人,就恨吧,有仇恨也挺好的。
冷漠强大而又脆弱。
“阿枝,我……我的过往很糟糕。”苏御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
想活着,却每每游走在生死边缘;想死了,但总是死不了。
多么可笑啊。
他都不愿意面对的过往,教人如何面对,他从来不奢望拴住她,她在就好。
他们之间……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情感止于礼法之内。
她望着桌上的药,瞬间转移了话题,手里端着药,嗅了嗅,小脸一邹,“嗯,这个药好苦啊,殿下每天都要喝吗?”
说实话,她也不过一介凡人,七情六欲,人之常情。
对于苏御的一生,说实话,她不愿再看一遍,太痛苦了,太绝望了。
说来,这一切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任务,没有和苏御有单独相处的阶段,她会毫不犹豫的快速完成任务,去往下一个世界。
可是……这一世,苏御留住了她。
纵然是受了非人的折磨,人已经黑化,可是他依旧没有做什么伤害别人的事。
她知道,无论当初嫁给他的是谁,只要对方不作妖,苏御也会想当初一样养着就行,互不打扰。
“啊,快喝了吧,不然凉了。”
苏御接过药,毫不犹豫,直接一口闷。
她抬手摩挲着男人的耳鬓,努力挤出笑容。
他尝尽了世间的苦后,上天也毫不吝惜地夺走了这口舌上唯一的甜。
洛南枝出神的望着面前的人,两手直接挂在男人的肩膀上,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缓缓向前…
灯光在这一刻格外柔和,给她晕上来一层朦胧美。
呼吸的气息撩拨着彼此,柔软的唇瓣相触,一温一凉,柔软而又诱人。
陌生的触觉让苏御浑身一触,心跳恍惚间停滞了。
洛南枝尝到了唇边残留的药味,很苦,很苦。
人直接趴在了苏御身上,抱住了他脖子,这一次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但嘴角忍不住扬起。
“嗯,好苦啊。”
她觉得自己太罪恶,接机吃豆腐,罪孽啊。
话是这么说,但悬在半空的脚却晃得起劲。
回过神的苏御抬手轻轻扶住她的腰,脑海里不断回闪着刚才那陌生得让他心跳促乱的感觉。
人也僵住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上的人传来稳步的呼吸。
他将人轻轻放在软榻上,拆掉发饰,盖好被子,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动作十分谨慎,呢喃着,“是甜的。”
…
后来的几天内,苏御都在准备祭天大典的事,
祭天,自然是要让当朝天子来,可这次不同,皇上把这祭天大任交予了太子,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这天,她拉着银翘,沈卓出了宫。
刚在贺轩楼坐下,就听见,
“姐姐不去府中,妹妹还以为是忙于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