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冬天来的格外的早,也格外的寒冷。

    今天早上醒来,沈菁菁意外的发现外面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要说这下雪,本来也没什么值得稀奇的,可沈菁菁前世生在南方,都没见过下雪,没想到到这个大陆来的第一个年头便见到了下雪,正好了却了一桩自己多年的心愿。

    京城的冬日格外的寒冷,住在天子脚下的百姓大都是有几分优越感在身上的,便是些平民百姓也是一样的,更别说是那些个达官贵人了,冬天本来就冷,人就容易犯困,早上起不来更是家常便饭一样的事。除了街上那些个要早早起来摆摊的小贩,更多的人其实都愿意在更暖和一些的时候出门。

    昨天夜里正是下了一晚上的雪,外头正是天寒低冻的时候,好在这雪倒是十分的通情达理,一早上便停了,好叫人们陆陆续续的出门去。等稍稍晚些的时候,街上的行人便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京城的莫愁湖,在经历一晚上的大雪后,湖面已然全被冻成了厚厚的十分坚硬的冰面。便是寻常每天在这里三五成群结伴一同垂钓的老翁都不愿意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湖的冰面实在是太厚了,便是用榔头凿个小洞都很困难,更不要说是来钓鱼了,非得把人冻成冰雕不可,所以那些个钓鱼翁们便相约等天晴朗些,在一起垂钓。

    莫愁湖虽然少了一群垂钓的老翁,却多了一群在冰面嬉戏的顽童。那些个孩子们便寻了一块厚实的木头片,家里有钱些的,便求了爹娘给自己用铁做一双滑冰鞋,一同在这湖面上溜冰,一时间竟是好不快乐的画面。

    这些孩童大多是小贩或是商人家的子女,父母忙着经营生意,压根是没有闲工夫来管教孩子们的。见孩子们玩的是一身的水渍或是泥巴,回家自然是免不了一顿训斥或是挨一顿竹鞭子的,但是十来岁的孩童正是爱玩却又不服从管教的年纪,哪里能就这么轻易的服从父母的管教,就丢下自己的小伙伴不去了的,便是偷偷摸摸,也是万万不能放同伴鸽子的。于是这些顽劣的小童便瞒着父母,悄悄地寻了木头片子或是滑冰鞋,趁父母不备,便像个泥鳅似的从父母眼皮子底下溜出去了。大多父母此刻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今日亦是如此。

    几个顽皮的孩子拿着准备的滑冰鞋往莫愁湖中间一带走去。不得不说,这湖面当真是滑的很,几个孩子只得小心翼翼的行走,生怕摔了一跤,摔跤了是小事,并不大打紧,若是因为摔跤将身上的衣服给打湿了,回去之后便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父亲母亲必然会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唠叨个十天半个月不说,万一真的恼了,将自己关在家里面,可真的就是不妙了。因此几个孩子都走的十分慢。

    好不容易走到了莫愁湖的中间位置,几个孩子将手中的溜冰鞋或是木片放在冰面上,由于是冬天,天气十分的寒冷,孩子们都穿了很厚重的衣裳,像一个个胖乎乎的蚕蛹似的,行动非常困难,这时候,孩子们便开始互帮互助,你帮我穿鞋子,我给你系鞋带这样,不一会儿,孩子们便都穿戴完毕了。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玩得不亦乐乎。

    一个穿花袄的女孩子被冻得满脸通红,嘴上却兴奋的叫着一个小男孩“哥哥,哥哥,”也许并不是真正的亲生哥哥,在这一带,王家嫂子的女儿管张家婶子的儿子叫哥哥弟弟的都是些在平常不过的事情,都是小孩子见亲密友好的昵称罢了。

    阿圣推着穿花袄的妹妹在冰面上滑行,妹妹更是笑的十分开心,两只眼睛都要快笑成月牙了。“哈哈哈哈哈,哥哥最棒了!”小花兴奋的喊道,“好了,现在换我来推哥哥!”说着,小花便站到了阿圣后面,推他。

    忽然,小花又抱着自己的滑冰鞋向后走了走,像是看到了什么吸引她注意的东西。小姑娘又往后头走远些,却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定定的看向一处。

    “小花,你站在那干什么呢?”见妹妹站在前面发呆,不由得十分好奇,想上前去看看妹妹在干什么。

    “哥哥,那个冰雕做的好奇怪啊!”小花指了指前面的。

    阿圣顺着小花指着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刹那间眼睛瞪得老大。阿圣见妹妹还在盯着那处瞧,一脸天真无邪,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赶紧抓住妹妹的手,发了疯一般向家跑去。

    阿圣与小花家的商铺都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有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一般的商铺做的是十分热闹的。平日里的商铺都很忙,不忙的时候,老板老板娘们便喜欢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今日大约是因为天色尚早,天气也有点冷的缘故,所以周边的家商铺都没有什么生意,于是几家商铺的掌柜们便聚在一处,聊天说话。

    正说着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事,却看见几个孩子都不约而同的向这边跑过来,一个个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冬天里的居然渗出了满头大汗。

    那几个孩子也都是这一带商户的子女,彼此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也熟悉,平日里的也都玩在一起,串客吃饭什么的倒也是家常便饭。

    眼尖的杂货铺老板看着了几个孩子,那小花正是杂货铺家的女儿。眼见着自家的女儿跟在几个皮小子后头,跑的满头大汗,身上那件衣服正是昨儿个新做的,也沾满了腻子水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阿圣,你又带妹妹去莫愁湖鬼混了是不是?!我昨天刚给妹妹做的新袄,眼下成了这副样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见杂货铺老板训起了自己家女儿,其他几个掌柜的也开始纷纷教训起了自家的熊孩子,有的当众拧起了孩子的耳朵,更有甚者,直接拿出留条,开始抽打孩子出气,不为别的,就因为看见自家孩子浑身那脏兮兮的不值钱的样子来火。

    那个领头的孩子正是叫阿圣,是这一片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也是人气最高的孩子王。

    正说着,那个叫阿圣的孩子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结结巴巴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周全话:“莫愁湖·············那莫愁湖里面有人····”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本能反应就是莫不是哪家孩子掉到湖里去了。

    那小花的母亲是个热心肠,平常最最听不得哪家孩子受苦了吃罪了,当下就就急得直跺脚:“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大伙赶紧过去看看呀!哪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呀!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的,谁家孩子出事心里都不好受!”

    众人赶紧附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那莫愁湖去了。

    莫愁湖是整个京城最出名的观赏湖,常年都有儿童发生溺亡的事件。夏日里居多,因为总有些男孩子调皮不听劝,结伴游泳。冬日里也不是没有,只是要比夏日里要少得多。大都是因为湖面结冰,皮孩子们非要在冰面上嬉戏玩耍,导致冰面破裂,掉进湖里被淹死的情况。

    但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情况,让有着几十年生活经验的各家长辈们都大大跌眼镜。若说是一个孩子掉湖里被淹死了冻死了,那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可眼下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座以活人制成的冰雕!

    只见那冰雕里头竟是活活的站着一个人,从外形上来看,约莫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年轻女人。众人皆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易动眼前这块冰雕。四下一商量,一致决定,报官吧!这种情况一看就是他杀,他们这些没有权利的小老百姓实在是没用精力也没有能力去管这件事。

    毕竟实在天子脚下发生的这件事情,眼下又即将迎来摄政王殿下的大婚之日,大理寺卿决定拖延此案。毕竟这一案,一看就是有人蓄意谋杀,若是一个处理得当,此时牵扯出许多朝廷大员,不仅惹得殿下恼怒,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是万万遭不住那些个朝廷大员的报复的。

    毕竟他可是知道,这如今的朝廷局势都压倒性的导向摄政王一派,当然,也是有少数的顽固保皇党,坚决反对摄政王干涉朝政,当然他们的反对向来不重要,要不人家在这么能安然无恙的把持朝政多年?

    可摄政王不怕,他大理寺卿怕呀,这个位置毕竟不是什么高官,万一被那些心窄的臣子记恨上,花重金把自己这个碍眼的解决了,那可真是这一辈子为别人洗刷了多少冤屈,临了了道自己确是含冤而终,你说亏不亏。

    所以大理寺卿果断将这桩案子延期再审,先拖到摄政王殿下大婚之后再说吧!

    次日,见官府不予理会,便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敲登闻鼓明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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