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东珠也跟着微微发热。
她不想收,愣怔一会儿,笑说:“我一个丫鬟,保管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而且,王爷,这东西咱都收么?”
江浮白点头:“收,收得起。”
若是都收了,未免显得声势过于浩大,朝中近期也有流言,说他结交朋党之类的,连她都有耳闻,但是江浮白却仿若未闻,川流的礼流进府里,只是他向来看也不看。
阮清团内心不解,以为是江浮白内心清高,王爷嘛,总有些小自傲,觉得清者自清。于是她委婉提醒道:“我们收这么多礼,会不会被人以为咱王府来者不拒,极好攀附呀?”
她状似大咧咧说道。
江浮白本已经低下头在看书,闻言抬头,探寻的目光打量她,半晌道:“原本就是。”
“拿下去吧。”说完又低下头看书,不再理睬阮清团。
阮清团撇嘴:“王爷才不是。”说完抱着东西走了。
人出了门,江浮白才抬头,看着瘦瘦的背影,脚步轻快地走了。
阮清团回到房间,把东西一股脑收进箱箧内,横竖都是无用,兴许有一天能换些银子。
看了看,她又把东珠拿出来在手上把玩,想着江浮白头上的簪子看上去戴了许久。年关将至,她可以拿东珠去给他打支新的。
然后她看着那颗东珠喃喃自语道:“王爷,看在我这么惦记您的份上,让我进一次葳蕤轩,不过分吧?”
自从江浮白与魏学良在第一次上朝会面后,王府的守卫变得松懈许多。
阮清团心知葳蕤轩的暗卫已经被调走,现在正是入内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入夜,冬风紧肃,阮清团一袭夜行衣进入葳蕤轩。
推开葳蕤轩正堂大门,两个灵位在中间供奉。
她小声惊呼,随后立刻镇定下来,恭敬地跪在灵牌前,虔诚道:“老王爷王妃在上,小女虽入王府目的不纯,但定会守护王爷安全,除了拿到需要的东西外,绝不伤害王爷性命。此外,会多多帮助王爷,以抵消我的罪过。请二位谅解。”
说完,她拜了三拜,起身插上香火。
在葳蕤轩一通搜寻,什么也没找着。倒是在一个妆奁中找到几个荷包,虽然都与她手上的那个不同,但是阮清团还是拿了一个,这些布料绣工或许都能提供一些线索,待日后让陈绣娘一并看看。
她把荷包塞到怀里,快速回了院子,这才觉着外面寒凉,躲进被窝一夜好眠。
翌日清早,江浮白站在葳蕤轩的香火台前,看着三支尚未燃尽的香出神。
整个永定王府,除了师唐,任何人不被允许进入这里。
谁又会来这进香呢。
房间里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
进香的人似乎只是轻轻悄悄来拜了一拜便离去了。
王府没有来外人,不会是哪个丫鬟婆子,而师唐进香都是与他一起。
是谁,就很明显了。
正在这时,门外响起软糯糯的女声:“王爷,建威将军府递了请帖,说钟老爷子想见您。”
江浮白转过身,脑中浮现的人与眼前的人影重叠了。他迈出门槛,快步走到近前。
随即觉着,虽然她偷偷进了葳蕤轩,但是没有动葳蕤轩什么东西,荷包最后还是要还回去的。
想到这她胆子又大起来,抬起头与江浮白对视。
这一抬不打紧,江浮白刀工斧刻的硬挺眉眼,猝不及防落入眼中,比这寒冷天气的晨光更夺目,阮清团左胸口突突跳了几下,她又忙低下头。
这仰头颔首之间,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情态,江浮白原本准备的呵斥,竟然有些无法出口。
最后他只一甩裙襟,大步去前院见人。
阮清团不知道他大早上拿来的不高兴,也懒得探寻,总之不是自己惹的。
她在后面吐吐舌头,习惯性亦步亦趋跟着。
江浮白高大的身子正是十分挡风呢。
来人是建威将军府管家薛志刚,看上去很有年纪,已是胡须斑白。
“劳烦薛管家亲自来一趟。”
江浮白恭敬问候,给赐了座和茶。
老管家写过,阐明来意。
“您回钟老,我必按时到。”
薛管家起身作揖:“钟府上下恭迎王爷。”
江浮白起身扶了一扶。
薛志刚却攥住了他的手。
身边伺候的婆子丫鬟具是一惊,阮清团也提了一口气。
这老管家是不知道江浮白个性么,两个人站得这样近,竟然还有肢体接触。
就在众人以为江浮白会发作时,只见江浮白只是轻轻抽回手,笑说:“程爷爷在他院里,薛管家只管去便是。”
“谢王爷。”薛志刚沧桑的脸挂上喜笑。
阮清团了然,这薛管家定然也是之前江晟戈麾下,听从钟鼎鸣调令的。而今年老,在建威将军府做事。
与程爷爷或许有笃厚的交情。
近午。
阮清团随江浮白来到建威将军府门前。
江浮白仰头看,阮清团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上方匾额“建威将军府”五个大字格外醒目。
随即二人由门童引入,钟鼎鸣已经在院中等候。
钟鼎鸣坐在轮椅上,由其子钟玉高推着。
两人刚踏进门,钟烟寒就迎上来,开心道:“江哥哥!”
阮清团捏了捏拳心,看了她一眼。
钟烟寒自然又注意到这个丫头,没想到她命这么大。
又想到前几日因为她,自己受到优礼哥的责备,心中更不痛快起来。
呵,一个小丫鬟,要她好看。
但是小丫鬟平静地看过来一眼,不发一言,钟烟寒心里却莫名有点慌。
不过看江浮白这么些日子都没有问她这件事,想来是要么这个小丫鬟是个不中用的,知道惹不起自己根本没敢告诉江浮白。要么是江浮白并不在意一个丫鬟的死活。
想着,钟烟寒更高兴了,这会儿江浮白在眼前,一点注意力也不能分给旁人了。
只恨不得再往江浮白跟前站站,把脸贴在他脸前才好。
阮清团看的一脸无语。
然后又看一眼江浮白那祸害人的脸,突然有点理解钟烟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