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下终于是到了。

    京都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年三十前夜,王府也十分热闹,阮清团假借外出看景的由头,一日都没有回府。

    此时夜渐深,她伏在建威将军府外。

    白日里她已经前往钟鼎鸣院子搜罗一圈,什么都没有,而钟烟寒更是典型富贵女儿家,珠宝首饰不少,灵芝的鬼影子也没有。

    将军府的密室她倒是发现了一处,但是里面并没有她要找的东西。

    只剩下钟玉高的院子,可惜,门锁是特殊材质,尽管春风阁教了他们这么多,她依然无法打开。

    只好等。

    这一等,竟然等来了两个人。

    两个高挑男子,一时看不清是谁。

    “月下漫步,畅谈我心,江兄实在是我的知音。”

    是钟玉高的声音。

    “仰慕钟兄已久,今日能有这样的机会,是我的荣幸。明日的事情,我们还要共谋其成才好。”

    是江由衣。

    阮清团对人的生意过耳不忘。

    两个人搅在一起绝对没什么好事。

    两人拜别,钟玉高回了院子。

    阮清团趴在房子上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钟玉高灯灭了许久。

    她的脚已经僵硬,周身更是冻得有些麻木。

    她顾不得许多,一个旋身,轻轻落地。

    在钟玉高院子的各个房间搜罗,均无所获。

    阮清团看着钟玉高就寝的房间,心觉冒险,但又不愿意放弃。

    最终她悄悄潜了进去。

    钟玉高正睡着,她找东西不敢发出声响。

    竟然生生在冰寒的天气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咔哒”。她扭转花瓶,一声轻响,房间角落洞开一扇窄门。

    果然隐秘。

    她朝钟玉高方向看一眼,立刻进去,关上了门。

    钟玉高的密室别有洞天,不仅金玉满堂,更有许多奇异兵器、丹药。

    对,丹药。

    阮清团朝放药的柜子走去,见一个木盒子十分精美,透着不可估量价值的精致。

    她心跳加速。

    打开,果然是雪山灵芝。

    她把灵芝往怀里一揣。

    便往外走。

    这里不宜久留,钟玉高此人过于精明阴险。

    要出去的时候,阮清团撇了一眼最高处的柜子,上面有一个木箱,既隐蔽又惹眼。

    她犹豫一瞬,还是将其拿了下来。

    一打开,里面是朝臣们的资料,从新到旧,越往下,便越是老臣,有一些甚至已经去世。

    突然有个名字吸引住了她的眼球:“江晟戈。”

    她抽出那一沓,都是江晟戈的生平和社会关系。她正准备细看,却隐隐觉得不安,还是决定先离开。于是将那沓信再次揣入怀中。

    她轻手轻脚回到钟玉高卧室。

    突然房间亮起。

    “来人!拿下!”钟玉高大喝一声。

    阮清团立刻将脸蒙好,以防被人认出。

    她今日作了男人装扮,想来不会有连累江浮白的风险。

    建威将军府之前不愧有钟鼎鸣主持操练,下人都不是吃素的,功力了得。

    阮清团虽然可以抵挡,但是耐不住对方人多。

    她没来得及躲闪,被人一掌劈中。

    口中一片腥咸,她撑着身子,最后越墙而出,一路拖着疲惫,最后掉落在赫曦堂的院子中。

    江浮白和师唐早听见动静。

    师唐立刻出来查看。

    “王爷,团团!”

    江浮白一出来就见一个男孩子装扮的弱小团子。

    闻着血腥味,他的心一下子变得特别沉,他鬼使神差地从师唐手中把人接过,双手抱着走到卧房。

    江浮白看着她的黑衣。

    师唐:“顾不得许多了王爷,她看上去不太好。”

    江浮白犹豫一瞬,将她的黑衣脱下,然后开始运功,为阮清团疗伤。

    师唐外出寻药。

    运功的感觉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已经隐藏太多年,以至于现在觉得在梦中一般。

    阮清团终于又突出一口淤血,然后睡去。

    江浮白把她轻轻放下,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雪山灵芝。”他拿在手中端详,又看见江晟戈的详料。

    又是为了自己。

    江浮白轻轻叹气,看着阮清团的苍白的小脸,他终于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上去。

    就在他准备把东西重新放回她的袖中时,却看到一节熟悉的布料。

    拿出来看是一个钱袋子。

    是他的钱袋子。

    他曾经送给一个年幼可怜的小女孩儿,原本他打算把小女孩儿带回王府养,后来却怎么都寻不着了。

    竟然是她。

    那她呢,知不知道自己就是曾经那个人。

    江浮白心口剧烈起伏,他捂住心口才镇定下来。

    -

    第二天阮清团醒来时,江浮白已经去王府参加夜宴。

    她顾不得许多,连忙赶往春风阁,拿雪山灵芝入药。

    花盈楼这才告诉她真相。

    原来,花盈楼曾是江晟戈救过的一个女子。

    江晟戈出事后,他便来到京都,想要一查究竟。

    为什么江晟戈这么多年沙场无事,回来之后养尊处优却疾病缠身。

    最后发现,江浮白的处境也很糟糕。

    但是好在这个王爷知道自保,这么多年也风平浪静。

    但是他发现江浮白在策划一件大事。

    江晟戈是正常死亡,他的母亲袁婴语却不是。

    江浮白终于查清真相,与王氏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开始朝堂复出。

    在他做准备的时候,花盈楼便把阮清团送到王府去护着她。

    “还有一件事,”花盈楼认真地看着阮清团说,“小时候去你家乡的军队就是老王爷,你遇到的那个少年郎,应该就是小王爷。”

    阮清团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但是,她的心却在第一时刻就相信了。

    葳蕤轩没有的线索,在早上她在江浮白的床上有所发现。

    江浮白的收在床下的旧衣物,与她的钱袋绣法如出一辙。

    这么多年,一朝找到,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游魂一般回到王府,正撞上急匆匆要出门的程老头。

    “程爷爷你做什么去?发生什么事了?”

    “江由衣那个坏东西,竟然联合钟玉高污蔑王爷有谋反之心。还伪造了魏学良和王府往来的信件,我现在就去把钟鼎鸣拎过去,好好管教一下他的儿子!”

    程老头气得不轻。

    阮清团听完大惊,昨天晚上原来两人就是在密谋这件事。

    她赶忙往皇宫方向跑。

    她出来得急,年节一辆马车都没有,她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路狂奔。

    跑啊跑啊,却遇上了师唐。

    “王爷呢?王爷怎么样了?”阮清团抓住他的衣领问道。

    不一会儿,才看到后面徐徐跟着的江浮白,旁边还有魏学良。

    魏学良大笑着说:“幸好王爷早有防备,对他们了如指掌,现在一击而中,两人都完了。”

    又被阮清团吸引了目光:“这位姑娘是?”

    江浮白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回答他的问题,眼睛却看着阮清团:“小时候要带回家养的女子。”

    阮清团呆住。

    “后来走丢了。”

    阮清团眼睛发红微湿。

    “现在终于带回家了,要养一辈子。”

    阮清团心跳如雷,鼓起勇气:“哪种养?”

    “当夫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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