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一晚上没睡的莫娜又折返回解剖室，脸上的黑眼圈一览无余，“路姐，那种子化验出来了，你猜是什么？”
路遥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水杯，那冷淡的样子，仿佛对莫娜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趣。
“你们俩先回去休息。”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她继续说：“是什么？”
莫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姐，我忙活了一夜，你就这个态度，一点也不活泼。”
路遥：“……”
活泼能当饭吃？
还是能破案？
看着张三李思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路遥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我也一夜没睡，别吊我胃口了，赶紧说吧。”
她不是不激动，只是熬了一夜，脸上除了僵硬，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莫娜放弃了，得了，就别想从路遥脸上得到其他表情，她天生就是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她打了个哈欠，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你一定想不到，这是罂粟种子。”
路遥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多出一丝不容察觉的惊讶。
罂粟种子？
他们六个人的衣服里，为什么会有罂粟种子？
昨天晚上，她已经向沈知南求证过，这六个人不是一块吃的早餐，甚至连吃早餐的地方都不一样。
可他们确确实实是吃了一样的东西。
难道说真的是巧合？
不。
路遥瞬间否认自己这个想法，没有这么巧的巧合。
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吃了同样的东西，就连胃里的残留物都一样。
说是巧合，谁会相信？
“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莫娜说累了，停下来吞咽一口唾液，继续说：“昨晚你送过去的那些东西，经过化验，里面有罂粟壳。”
“你的意思是说，孙老师吸毒？”路遥的声线没有一点起伏。
莫娜将桌上等化验报告捡起，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报给老大了，一会儿开会的时候，应该会有个结论。”
此时此刻，路遥心里焦灼不安。
她不敢相信，平易近人的孙老师，竟然会与毒品扯上关系。
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莫娜静静的看着路遥的表情，她本来可以不用走这一趟的，就是怕路遥会接受不了，提前告诉她，给她打个预防针，一会儿开会，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会议室。
路遥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里，一晚上没睡，大脑就不太清醒，又突然得到那个消息，她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会议什么时候召开的，她都没有反应。
沈知南察觉到路遥的异样，开口叫她，“路遥，说说尸检结果。”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稳住心神，镇定地打开总结，“初步判断，六具尸体的具体死亡原因，都是因为外伤，另外，这几人胃里提取出的东西都一样，经过检验科化验，证明死者为内容物中含有罂栗壳成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六人口袋里的种子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如果非要将这罪名安在他们身上，那也可以说是凶手提前所为。
这其中会有什么联系，没人知道。
周轩对毒品憎恶至极，他捏着拳头说：“我曾经办过一个案子，贩毒团伙为了保证利益，彼此间会做出约定，以一种特定的方法来表忠心。”
所以说，这六个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利益纠纷，才要一起吃下罂粟壳，保证整个团体的利益能正常运行？
钱多多紧接着分析，“从表面上来看，几名死者仅仅只是同事关系，平时交涉并不多，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们掩饰关系的一部分。”
李安清了清嗓子，“根据当天周围道路的监控录像来看，他们没有结伴去吃早餐，可畏内容物都一样，具体还要查一下，这几家粉馆。”
听着他们的分析，路遥始终沉默不语。
她低着头，却始终感觉到一道目光在自己头顶上盘旋。
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控制住，不去反驳他们的观点。
从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无条件相信老师，可这相信提供不了证据。
这是个证据至上的时代，不是一个人三言两语，就能结束一个案子。
沈知南并不打算放过了路遥，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路遥，你怎么看？”
路遥咬了咬牙，“凡事都要讲证据，在调查结果没出之前，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样的回答足够了吧？
然而，沈知南并不打算放过她，他看了她一眼，步步紧逼，“作为一个团体，应该勇于提出猜测，我现在在问你的意见，你却说不发表，那你坐在这里意义是什么？”
这个案子，路遥不适合参与进来。
孙老对她的影响太大了，接下来，不知道，还会调查出什么，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他想逼她知难而退。
路遥冷冷的视线扫了过去。
狗东西！
这是想逼她自动退出？
沈知南，事到如今，你还没放弃这个想法。
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向我示威吗？
我偏不屈服！
沈知南收回视线，开口准备说什么，似乎不打算听路遥再多说一句。
路遥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冰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先调查那些早餐的来源，排除他们是不是点的同意叫外卖，另外，着重调查这几个人的私交，如果他们真的与毒品有关系，那我们就该考虑，这案子是否是黑吃黑。”
“分析得很对。”
“另外。”路遥的声音越发低沉，“查他们的账户，如果没有异常，那就查他们家人。”
如果一个账户，有巨额账目，只要查到一个，就可以顺藤摸瓜，从而得到别的。
沈知南满意地笑了，他毫不吝啬他的夸奖，“说得好。”
路遥咬牙，沈知南一定是故意的。
他想彻底摧毁老师在她心里的形象，更是要摧毁她的信念。
是她低估他了。
沈知南的手段，是隐于无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