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停下脚步，想回头看一眼。
这孩子叫得有点激动了。
谁知，还没等她回头，沈知南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看，我们该回去了。”
为什么不让看？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可看到沈知南的脸色，她硬是忍住了。
“你是故意骗他的吗？”想了想，路遥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最直截了当地问。
之前她没有怀疑过沈知南说那话的真实性，可是现在，她忍不住怀疑，沈知南是否真的找到陈锋的母亲。
一个电话而已。
那地方要是真的这么穷，沈知南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应该让陈锋母亲录视频或者语音之类的，而不是发一条短信。
“没有。”沈知南抬手向徐乾示意自己先走了，看到徐乾点头，他的视线又移到路遥身上。
伸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动动你的脑子想想，如果他母亲真的想见他的话，又怎么可能连个电话都不愿意通？”
这话的意思是？
路遥突然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向沈知南，“你的意思是说，他母亲真的......”
已经当没有这个儿子了吗？
路遥不理解，是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一个目前，产生这样的想法？
十月怀胎的孩子，仅仅只是一个男人的恶劣，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还有陈锋，这个偏执的少年，无法想象，他布局五年，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想到这里，路遥不由高看沈知南，原来，他有这个用意。
“你是故意那么说的？”路遥沉默片刻，轻声说：“你是想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思来想去，沈知南这么做的目的，似乎也只有这个。
沈知南却表现得很淡然，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他缓缓说：“总要给他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呵......
她怎么不知道，沈知南还有这么圣母的一面？
陈锋会继续活下去，只不过，是带着对他的仇恨活下去。
她甚至怀疑，这次的诬陷事件，就是沈知南的“善心”导致的？
“沈知南，你告诉我，这种事情，你干过多少次？”
沈知南手里拿着手机，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脸色微变，眨眼间又恢复正常，“目前还是第一次。”
路遥：“......”
这让她说什么？
她该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路遥说些什么，沈知南就开口，“你先回去，我先去处理一点事。”
“什么事？”
“处理好了再告诉你。”
话音未落，沈知南急匆匆地离开，留下路遥一个人在原地。
风在此时吹过，她竟有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
“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局办公室里，响起他暴怒的声音。
“我没做过，你要我怎么解释？”沈知南目光锐利，身体站得笔直。
他已经多年没有这么站过，也没有这么平淡地据理力争过。
今天再见这样的沈知南，就连尚局也是一愣。
从前的他，没做过的事才能过来不会多费口舌，所以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层面上，可是现在......
他变了。
尚局张了张嘴，情绪也在这一刻被按了下去，“那你也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个视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相信你没做过，这有什么用？”尚局咬着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几年前你就是这样，所以才一直留在我这里，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个鬼脾气，沈知南，你多说一点话，在大众面前证明你是清白的不行吗？”
沈知南语气僵硬，“没什么好说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还需要和解释什么？浪费时间。”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尚局抬起手，差点没忍住扇沈知南一巴掌，“现在外面闹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吗？那群人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事上上心吗？！”
“是吗？”沈知南自嘲地笑了笑，“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是再经历一次而已。”
一句话，堵得尚局再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尚局长叹一口气，语气放缓，“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
沈知南闭上眼睛，从前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那些丑恶的……
“小伙子意气风发啊，这么大的训练强度，也没有磨灭你对那种事的渴望。”
愤怒的……
“你干什么对我动手动脚！我特么可没有你这种特殊爱好！”
恶心的……
“你要是喜欢我，你可以直说啊，大家都是男人，我又不是不懂，至于用这么恶心的手段吗？”
令人作呕的指责声，如同一根根悬挂在心头上的刺，不断涌上心头，他已经足够强大。
但，再多的解释，也没能敌得过那些人的一句话.
“警界败类！”
“他不配留下，滚出去！”
“沈知南，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虽然证明你是清白，可这件事还是造成一定的影响，很抱歉，你不能继续留在队里，去b市警局吧，哪里没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可笑吗？
即便是清白的，也还是要接受惩罚。
为什么？
就没有人愿意相信他呢？
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真特么操蛋！
就跟他这浑浑噩噩的日子一样，从来都看不到一点希望，就这么过一辈子就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要再经历一次。
真是难受啊——
这些年以来，尚局看着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在自己面前颓废，意气风发变成如今摸样，尚局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一年，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现在好像也是一样。
他本来就是清白的，旁人又凭什么安慰他？
太多的思绪，最终汇聚在嘴里，变成一句叹息，“我知道你的性子，不解释没关系，可你好好想想，现在是大数据社会，如果你只有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相信你的人会站出来维护你，难道你就不怕他们被网暴吗？”
沈知南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什么反应。
尚局见状，咬咬牙继续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自己倒是不怕，你有没有想过，以路遥的脾气，她继续查下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瑶瑶......
霎时，沈知南猛地抬头，双手紧握成拳，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被一个人的影子覆盖。
她……
会查到那些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