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又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妮子啊哪里，我马上过来。”
路遥张了张嘴，“在医院停尸间。”
沈知南赶来的速度出乎意料，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气喘呼呼站在她面前。
“你那边忙完了？”看到他，她考虑到工作的事，忍不住皱眉。
“有尚局坐镇，用不着我。”
“你就这么跑过来，不怕出事？”
尚局要是发现沈知南不见了，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本以为沈知南会嬉皮笑脸将这句应付过去，谁知他满脸认真，目不转睛看着路遥，“你情绪不对，我必须来。”
路遥一顿，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张嘴想说些什么。
沈知南却突然摸了摸她的头，“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是什么脾气我清楚，不要胡思乱想，发生的已经是过去式，还没发生的未来式，你也不要去猜测，这样只会加重你的心理负担。”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可那些记忆会自己跑进来，外面还有人在推波助澜。
这样的情况下，她不想去想都困难。
有时候觉得不应该逃避，要做的事勇敢面对，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她只能选择逃避。
“我现在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沉默半响，路遥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知南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知道。”
那个自信冷静的路遥，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他紧了紧拳头，“你先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要参与这些事，调整自己的心态。”
要她休息？
“可是，我......”
她暂时还不想休息。
似乎看出路遥心中所想，沈知南及时打断，“不要逞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好好休息，等找到那个女人再说。”
“好。”
——
路遥已经现在家待了五天，这五天里，沈知南那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暴风雨来临的前期，都是平静的。
期间倒是发生一件不愉快的事，医院那个莫医生不知从哪里得到她的联系方式。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有四天都是在邀请她出去吃饭。
躺在床上，路遥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不禁抬手，看着自己这双手，她有些失神。
慢慢闭上眼，回想过去几十年的生活。
五岁前的记忆支离破碎，将那些破碎的记忆拼凑在一起，再加入猜测，一个完整的人生轨迹诞生。
她出生就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孤儿院那群工作人员就是人间恶鬼，在同伴的保护在长到五岁，期间也遭受了不少虐待。
然后被陆世轩收养，本以为从此生活会得到改善，谁知只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在孤儿院和陆世轩的双重刺激下，她大脑自动屏蔽了孤儿院那段记忆。
一直到打伤陆世轩，逃离陆世轩那个变态，再遇到老师，后来被人盯上。
可是，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是因为她把那段记忆忘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还有那几个关于孤儿院的死者......
难道说，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是杀她！
想到这个可能，路遥从床上惊起，她好像想明白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着，逐渐延伸成大雨。
起床拉上窗帘，她似乎弄清楚其中的关系了。
就在这时，沈知南的电话打了进来。
“案子方向已经出来了。”几天不见，沈知南的声音明显疲惫了不少。
“是关于那个孤儿院吗？”
“对。”沈知南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根据这几天调查的资料来看，所有线索都指向小太阳孤儿院，目前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仅剩两个在世。”
“一个是陈长伟的前妻龚吉霞，另一个是负责采购的张全胜，主要线索还要找到这两个人才能得出答案，现在推测......”
沈知南似乎是在顾忌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路遥明白他的顾虑，没有说话，就静静等着。
等了大概三十秒的时间，沈知南再次开口：“二十几年前，在这家孤儿院里发生了大规模的虐童事件。”
路遥拿着手机的手一紧，果然是虐童吗？
“那群孩子的下落呢？”
“目前只能查到被领养的孩子信息，其他的下落不明。”
路遥站在窗前，神情复杂，“大概有多少人？”
沈知南毫不避讳回答，“十二个。”
“沈知南，查莫北，看那群孩子里，有没有一个叫莫北的被外国人收养了。”
即使是隔着手机，路遥也能明显地感觉到沈知南在这瞬间顿住，“还在查，你暂时不要来上班，自己注意安全。”
路遥敏锐地察觉到沈知南话里有话，“为什么？”
“目前能查到的，失踪的失踪，自杀的自杀，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沈知南叹了一口气，“目前知道k有三个人，他们做了这么多，瑶瑶，他们回来报仇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想杀我？”路遥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为什么？”
他们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是受害者，一样痛苦地活着。
难道，只是因为她把那段记忆忘了，所以他们要杀了她这个背叛者？
“瑶瑶，你要明白，在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在经历这样的事情之后，还能走上正途。”
一句话道破所有。
路遥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太晚了，我明天过去看你，你好好休息。”
“好。”
挂断电话，路遥捏着手机，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拨通了莫北的电话。
还没等莫北说话，她就开门见山地说：“能帮我想起那段记忆吗？”
莫北的声音中噙着笑，“记忆太多，你可能会疯。”
那就疯吧。
比起在疑问中死去，她更愿意清醒的疯狂。
“事到如今，我还怕什么。”
“明天来诊所，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