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两人的博弈，现在她更胜一筹，而是恐惧。
没错，恐惧。
直到现在，路遥才真正看懂面前这个人。
说什么报仇，说什么是为了孤儿院的众人讨回公道。
不过都是他的私心。
他喜欢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快感，更喜欢掌控生杀大权的感觉。
即使他自己不愿意承认，可他已经做了。
这才是面前这人的目的。
“愿意说了是吗？”路遥试探性地发问：“你就是杀手k，之前所涉及案子都是你做的，包括最近一段时间暗地里d品交易，都是出自的你手......”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莫北冷嘲热讽的声音就在审讯室里传来。
“看看你义正言辞的样子，还真是威风。”他的话阴阳怪气。
路遥：“莫北，请你正视我的问题。”
难搞。
在这样的场合交流，莫北实在是太难搞了。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莫北抬眸，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汇，互不相让。
路遥点头不语，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莫北停顿一会儿后，慢慢开口问：“你会和沈知南在一起吗？”
听到这话，左师师停下正在写东西的手，不由自主地回头。
“会。”
路遥眼神平静，语气也很平静，这平静中，却又带着无法撼动的坚定。
莫北双手紧握成拳，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尾的一抹红，他的声音逐渐变得沙哑。
即使这句话问出口很艰难，他还是不自量力地继续问：“和他在一起，你......”
他不自觉停顿一下，“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
什么叫幸福？
路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可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在这世间活了这么久，和沈知南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如果是和沈知南一起生活的话。
她想，她会愿意的。
从沈知南奋不顾身跳下来的瞬间，她的内心就是赞同这个想法的。
看着他的眼睛，路遥说：“我想，我现在是幸福的。”
有朋友，有家，有在乎的人，也有在乎自己的人。
她怎么不幸福？
短暂的沉默过后，莫北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
“是我杀的。”笑过之后，他表情变得阴狠。
一字一句地说：“当年，我被国外一对夫妇收养，临走之前，我对他们说，可不可以把我和其他人一起带走，没想到，他们答应了，并在不同的时间段，安排人将孤儿院幸存的其他人带到国外。”
路遥和左师师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
“后来我才知道，那群人从不同国家收养不同的孩子，再将我们放在一起自相残杀，胜出的人可以名正言顺成为他们的继承人。”
很显然，莫北是胜利的那一个。
路遥放在桌上的双手微微颤了颤，嘴里却是冷冰冰地问：“你们的竞争持续了多久？”
莫北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吐出：“十五年。”
左师师写字的手一顿，嘴里咀嚼着这三个字。
短短三个字，就概括了莫北所经历的十五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说，她们也不会问。
莫北呼出一口浊气，继续道：“我花了五年的时间，掌权，再从那个鬼地方回到这里，查你的身份，看你过得不错，我承认，那时的我心里是不平衡的，所以我连你老师一起杀了。”
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路遥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路遥咬牙切齿地说：“你回国这么长时间，那你在那边的势力呢?“
”送给想要立功的人了。“莫北突然坐直身体，唇角微勾，“现在想想，我真是后悔啊，那五年是你人生的转折点，也是我们这群人的转折点。”
“我后悔啊，当初就应该把你接到我身边，而不是任由你长成这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老天真是不公平，你说对吧？”
“我们这群人都一样，你也该跟我们一样被这世界厌恶，你看看你的样子，这副好警察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路遥皱眉不语。
她甚至怀疑，莫北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前一秒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现在这癫狂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不正常。
“我是怪你的，怪你过得好，怪你不站在我这边。”
路遥左师师对此不做回应。
路遥随意翻看过手边的资料，冷淡地说：“后来呢？”
莫北也不生气，“我想逗逗你，也想看看你的能力，就带着他们，一起策划了那些案子，不过，那些人本来就该死，我只不过是将人内心深处的罪恶放大，再让他们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罢了。”
“再后来，我查到孤儿院虐童的内情，顺藤摸瓜查到整条线，就将这条线送给你。”
“幕后的掌舵人沉不住气了，他们找人想要我的命，所以我现在才会坐在这里。”
莫北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说清楚了前因后果。
可是，还有一点他没有提及。
路遥平静地问：“你接管了孙老钱的地盘，你团队的其他人呢？你怎么联系他们？”
斩草要除根，这个杂草要是不处理干净了。
终有一天，b市的灰色产业链会被这些人再次做起来，到时候，又不知道的有多少家庭会被其迫害。
莫北：“这一行里都会有一本名单，邵江作为幕后掌舵人，他的名单可比我的详细太多。”
路遥：“你的名单在哪里？”
“建筑银行保险柜。”
路遥双眼微眯，“邵江的名单在哪里？”
莫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在他家，这东西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会寸步不离的带着。”
问到这里，事情也差不多结束了。
路遥起身就要走，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身走了回去。
看着莫北的眼睛，询问道：“我们会对你提起公诉，在此期间，你有没有什么想见的人？”
莫北含笑道：“我想见的人就在眼前。”
路遥眉头紧皱，终归是没忍住，质问说：“既然你对莫路糜没有感情，为什么还要让她怀孕？”
此话一出，莫北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愣住。
他不知道这件事？
那莫路糜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